安庭深低下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指尖将烟头掐灭,又深深凝视了她许久,才压低声音说道:“去把衣服换了。”
“不用,就这样吧。”
容辞里面穿着一件简约的黑色吊带,下身搭配牛仔短裤,外面套着一件长过膝盖的轻薄单衣,头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头。
安庭深微微皱了下眉,不过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没有再坚持。
两人驾车前往医院,哪怕在这个时间,仍有狗仔蹲守。
好在安庭深提前打电话让罗秘书处理妥当,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乘电梯上楼。
到了病房门口,容辞退到安庭深身旁,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安庭深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面无表情地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邓如烟还没睡,因为腿不能动,正用平板看电视。
看到门口的男人,她先是一怔,随后露出笑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瞧着男人的脸色,虽然表情看似正常,可眉宇间明显带着阴霾,便皱着眉问道:“怎么了?外面那些记者还在吗?”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一笑,“还是今天柳容辞闹出的那些绯闻,让你不开心了?”
安庭深瞥她一眼,简短地应了个“嗯”。
邓如烟微微垂下眼眸,盯着平板屏幕,突然开口:“他让我住两天院就回周家休养,你觉得呢?”
“回周家?”
安庭深嗤笑一声,眼眸眯成狭长深邃的形状,毫不掩饰地嘲讽道:“你还真打算跟他重归于好?我哪句话没跟你讲明白,你是摔断了腿,连脑子也摔坏了?”
邓如烟看向他,笑着问道:“我不能跟他和好吗?”
安庭深注视着她的眼睛,半小时前那个站在夜色与晚风中,神色凉薄又带着嘲弄的女人浮现在他脑海,那双眼眸里满是对他的嘲讽,仿佛笃定自己会赢。
邓如烟再次问道:“庭深,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和好呢?”
“我没告诉过你,他从来就没放弃过周妙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邓如烟反问:“不也是你说的,一个女人对他掏心掏肺这么多年,养条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也是你说,这些年我架子摆得太高,总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我的,他不会喜欢周妙音那样骄纵的女人,一点小误会就冷战,论付出我也比不上那个女人,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给了他们机会,是我在周妙音拉他的时候,亲手把他推开的。”
她直直地看着安庭深的眼睛,声音也随之放低:“人非草木,我们都太执着于承诺了。”
安庭深心头猛地一震,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邓如烟收回视线,转而笑着说:“既然错的不止他一个人,我也有错,为什么我不能跟他重归于好呢?”
“如烟,”
“你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对我比以前更好,但我一直没接受的原因吗?”
安庭深刚微微侧开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因为你一直都在提醒我,他查探周妙音的行踪,对我并非真心。你老是跟他起争执,甚至在工作上也时常暗自较劲,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想看到我跟他重归于好。”
“比起他,我更琢磨不透你。”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紧接着男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说完,没等邓如烟回应,他便转身走进病房。
刚推开门,就对上一双静静凝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