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站在河边,打量着对岸的村子。
小村子背靠着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平缓而向阳的山坡上分散着几十上百间大小不一的茅草屋舍。
每座茅屋带着一个篱笆小院。
在河对岸看,屋角掩映,绿叶如织。
阳光照耀下,腾起散淡迷蒙的雾气,整个村落仿佛在云端飘浮的仙境。
陆镇的目光集中在村子前面,靠近小河的那座小院。
那个小院狗撵鸡飞,羊羔子咩咩叫,显得格外热闹。
几只觅食的母鸡咯咯叫着,昂着头颅,踱来踱去像巡查的士兵。
大黄狗跟小羊羔子嬉戏,作势去咬羊羔的尾巴。
羊羔人立而起,低下头猛地撞去。
狗子急忙闪过,羔羊子用力过猛,摔了个跟头。
受到惊吓的母鸡扑腾着翅膀,飞到屋顶。
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农妇端着痰盂走到院内,大声喝叱。
“狗子,滚到门口看家,再咬小羊,宰了你。”
黄狗夹着尾巴乖乖退到院门口趴下,委屈的呜咽。
羊羔子不依不饶,追着狗子的屁股一阵乱顶。
屋内传来重重咳嗽。
声音苍老、剧烈,仿佛被浓痰堵住了喉咙。
“咳儿——,吭!吭!”
屋子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梳着两条朝天的小辫子。
“娘!奶奶又吐血了!”
农妇倒掉痰盂中的污物,洗刷干净。
“你爹和你爷爷吃过晌午饭就出去了,说是去去就回,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她抬眼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嘟囔着。
“爹爹说,他们去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有了那件东西,佛母赐下长寿丹,奶奶的病就好了。”
“唉!但愿吧!不是求来一颗丹药了吗?给婆婆服下小半天了,婆婆还是咳的厉害。丹药还没起效吗?”
剧烈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农妇转身进屋,关上了大门。
河对岸的陆镇收回目光,沿着河流,找到上游木桥,进了村子。
“你找谁?”
陆镇站在村口东张西望,忽然头顶上响起稚嫩的声音。
抬头观看,身旁的大枣树上,一个小孩子骑在树杈上,对着陆镇嘻嘻笑,两支朝天辫晃啊晃的。
正是那个方才屋里出来的,农妇的儿子。
“你找谁?我带你去吧?”
哧溜。
小孩从树下溜下来,站在陆镇面前,乌溜溜的眼珠天真地看着他。
“小哥,这是镇山屯吗?”
“是!你找哪家?村子里的人我都认得。”
“我找一家姓张的。”
“我们村子里大多数都姓张,我也姓张。叫什么名字?住在村前还是村后?不然没法找。”
“他的脑门上一个疙瘩,像长了支短角。有人叫他张瘌头。”
“啊!你认识我爹吗?你为什么认识我爹?”
小孩眼睛一亮,兴奋的拍着手。
竟然有陌生人找他爹。
这可是闭塞乡村最大的稀罕事儿。
真是凑巧,小孩是张瘌头的孩子,
那个农家小院是张瘌头家。
“我和他见过一面,你爹在哪?能领我去找他吗?”
陆镇弯下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冰糖葫芦,红红的山楂果,裹着一层金黄的冰糖,引的人食欲大动,嘴里顿时涌出唾液。
“这个给你!”
小孩儿嗦着手指,吸溜着口水。
“糖葫芦特别甜,我爹爹给我买过一次。”
“给你吃!”
小孩眼中闪烁着极度渴望的光,口水流个不停。
人却躲到一边,没接糖葫芦。
“我爹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挣。”
小孩子很馋,却牢记着父母的话。
“你领我找到你爹,这就是你自己挣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从庙里回来,就和爷爷出去找东西了。”
“找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孩儿,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