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的令舍是曲尺式宅院,比起寻常的一堂二内里民宅院,多出一些廊庑屋舍,小重檐用筒瓦和板瓦,不是稻草搭建的屋顶。
一堂二内的堂是客室,通常用来会客或者宴客。
二内的大内,是正房,也是夫和正妻居住的屋舍。房内是大内大内东的侧室房内,比大内,南向有户,朝南开有一门。
令舍的曲尺宅院,侧室后有一小堂,房屋两侧有廊、小苑囿、菜畦、溷轩、鸡埘等等建筑。
房屋坐北朝南,整个建筑呈曲尺形。
“郭亭长这边请。”
郭解刚刚走进闺门,听见铃下叫住他,顺着廊庑走向客室。
廊庑外侧的草被拔掉,变成一片片菜畦,种了瓠、芥、葵、薤、大小葱、蓼等等菜蔬,一名布裙妇人带着一名七八岁垂鬟男童,提着瓵,正在给菜蔬浇水。
垂鬟男童穿着麻布小襦,看向廊庑的郭解,第一次见到他,小脸全是好奇的神色。
居住在令舍的妇人和垂鬟男童,不会是别人,正是赵禹的妻和子。
郭解朝着垂鬟男童挤了挤眉毛。
垂鬟男童回了一个笑脸。
铃下弓着腰,低声道:“妇人是女君,男童是君子。”
君子是一种日常的敬称,也用来称呼主上的儿子。
郭解心中了然,即便已经猜到妇人和男童的身份,还是朝着铃下点了点头,表明收下他的好意提醒。
“咕咕——”
布裙妇人拿着瓵给葵、薤、大小葱、蓼等菜蔬浇过水,又去拿来一个簸箕,嘴中唤着‘咕咕’声,带着儿子走向鸡埘。
圆仓形,没有榤的鸡埘,养着十余只鸡,几只鹜,还有一只雁。
郭解一眼就看上那只雁,也就是鹅,心道好肥的一只大鹅,用釜炖着吃肯定好吃。
布裙妇人的簸箕放着一些稻糠,撒在鸡埘内,喂了禽畜,看到鸡、鹜、雁啄食稻糠,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欣喜。
尤其是鸡埘内又走出几只黄色的绒毛小鸡,布裙妇人的心情更是喜悦,再过几个月又能长成大鸡。
郭解奇道:“赵公好歹是长安令,位高权重,经手的钱帛何止千畚,不敢说每日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也得是锦衣玉食,今天真正走进令舍其中,本吏怎么感觉,赵公一位长安令的日子,还不如我一个小小的都亭长。”
长安令是首都市长,权力大的惊人,过的日子却像个乡镇小干部。
说出去都没人信。
铃下叹息道:“赵公经手的钱帛虽多,却从来不会贪墨,食俸也够养活一家几口,当官嘛,总有一些穷亲戚各种攀交情,伸手要钱,不给又不行,赵公的一部分食俸拿出来接济亲属,日子过的清苦,女君只能养些禽畜用来养家。”
郭解摇了摇头。
知道属于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换成是他,一群好吃懒做的亲戚敢过来要钱。
直接一棒子打出去。
我赚的钱,凭啥给你们这帮子穷的时候不见来往,富了却来要钱的亲戚。
郭解叹然道:“本吏是做不来清官。”
“你想做清官,本官也不同意,做个能臣干吏多好,为何要做个图虚名的清官。”
客室传来桑弘羊的声音。
郭解愕然,没想到桑弘羊也从林苑回来,专程在令舍的客室等他。
赵禹跪坐在坐枰上,面前的案几摆放着信牍,瞧见客室门口廊庑下站着的郭解,欣然道:“你是第三个进入本吏客室的人,尹齐和王温舒都没能进来。”
郭解心中也免不了出现几分激荡。
他大步迈进客室。
登堂入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