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小堂,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引起榖树里的骚乱。“你是杜姬的私属。”
郭解皱眉道:“私属是身边最为亲近的贴身女婢,杜姬怎会把你关进牢狱一般的小堂,做出如此愚蠢的失人心行为,杜姬就连身边的私属都不放过,往后谁还会忠心她。”
笄髻女婢伸出破烂襦裙的袖口,擦了擦眼泪,犹犹豫豫,似乎有话想说,又觉得对不住杜姬。
她听到郭解的话,从小被灌输忠心服侍杜姬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笄髻女婢又想到这几日生不如死的遭遇,轻咬银牙,说出了缘由:“少君从南山回到榖树里,找来奴婢写了许多文书,皆是.皆是造谣平阳公主和骑奴私通。”
提到平阳公主,笄髻女婢一脸的惊慌,在卫广轻拍消瘦肩背的安慰下,渐渐缓过神来。
笄髻女婢握紧了小拳头,继续说道:“后来,长安官寺突然开始彻查造谣的麻纸,少君就把奴婢关在麻纸作坊的小堂,谁能想到,竟然遭受家丞父子的凌辱”
她想起小堂内非人的遭遇,又是忍不住掩面哭泣,趴在卫广的手臂上啜泣,消瘦的身子一抖一抖。
“果然是杜姬。”
郭解沉声道:“杜姬躲在哪里?或者说杜姬被杜君敖藏在何处。”
难怪自从长安官寺开始彻查造谣,杜君敖急急忙忙把女儿杜姬藏在榖树里,不允许杜姬与外人接触,原来是杜姬找人撰写了污蔑平阳公主的麻纸。
笄髻女婢又开始犹犹豫豫,从小形成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
偏偏杜姬害得她遭受家丞父子、百工们的轮番凌辱。
“奴婢给各位君子指路。”
笄髻女婢一脸的恨意,强撑着站起来说道:“杜姬躲在后面一座重屋的二楼,距离积库不远,各位君子走出客室就能看见。”
笄髻女婢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还是习惯性的躬身退出客室,走在最前面赶往积库后面的一座重屋。
郭解摇了摇头,暗骂杜姬是个蠢货,怎么能随便舍弃身边最亲近的私属。
真是个蠢女人。
重屋是二层小楼,就在积库的后面几十步位置,靠近北面的里门,方便随时逃走。
重屋没有院墙,周围开辟了几块菜畦,种着葵菜,还有一小片的芥。
二层重屋是井榦(gan)式,有门、窗等常见的建筑设施,还有平房所没有的射孔,斗拱承托腰檐,其上置平座,并加栏杆,可以遮阳、避雨和眺望。
“你是何人。”
重屋的门前站着一伍披甲士卒,军假吏是穿戴一身红绦鱼鳞甲的髳长,手中端着一架黄肩弩。
髳长早就注意到冒起滚滚浓烟的积库,一什的披甲士卒分出来一伍,跑去麻纸作坊的青井旁边打水,放在重屋旁边,免得烧到了重屋。
谁料,积库拐角突然走出来一伙人。
髳长一脸的警惕,暗自懊恼,不应该看见积库走水就乱了分寸,把一什的披甲士卒分出去一伍,重屋只剩下一伍披甲士卒。
头戴平巾帻,身穿红绦扎甲的披甲士卒,立即竖起长矛,严阵以待,矛尖对着外面的郭解等人。
正卒?
郭解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重屋,心中说不出的疑惑,榖树里怎会出现披甲的正卒。
唯有县令方能调动正卒。
郭解瞧见只有五名披甲士卒,以及一名手持黄肩弩的髳长,朝着虫皇柔递过去一个眼神。
好在,长安剑术第一,又以快剑著称的虫皇柔跟在旁边。
不然,在没有披甲的情况下,谁也扛不住黄肩弩射出的弩矢,黄肩弩和宋代伸臂弓一样都是劲力极大的强弩。
“哈哈。”
卫广有着随身携带趾金的习惯,掏出几块趾金扔过去,淫笑道:“小人是东市的行商,多次过来采买麻纸,早就眼馋杜姬身边俏丽可人的私属,听说私属触怒了杜姬,就想着过来买走做个偏妻,想要见一面杜姬。”
髳长和披甲士卒哪里见过金灿灿的趾金,瞬间了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落在夯土地面的趾金,满脸的贪婪。
“唰——”
虫皇柔出剑了,出剑的速度极快,就连郭解也只是看到一道剑影。
“啊!”
髳长惨叫一声,脖子出现一条血线,捂着脖子倒在地面,挣扎几下,瞪大眼睛躺在地面再也没了气息。
死不瞑目。
“嘭!”
髳长临死前,下意识扣动了黄肩弩,一根颇粗的弩矢飞速射出去,正中旁边的一棵老榆树,居然直接贯穿了老榆树。
榆木疙瘩是说一个人的顽固,榆木比起寻常树木坚硬很多,箭矢射在榆树上都会被磕飞,黄肩弩竟是贯穿了榆树。
虫皇柔暗自庆幸的同时,又很得意,好在是剑术很快的他,换成淮南第一剑客雷被,也不见得能够在弩矢射出去以前,一剑杀了髳长。
“噗噗噗——”
“啊啊啊——”
又是一阵刀光闪烁,郭解、莽通、卫广三人杀了五名披甲士卒,随后踹开重屋的木门,把尸体拖进重屋的一楼,没有惊动任何人。
“嗯?”
虫皇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皱起柳眉:“安国少季去了哪里,自从走进麻纸作坊,似乎就没见过安国少季,他不会是吓跑了吧。”
“呵呵。”
卫广嗤笑一声,鄙夷道:“一个只会勾搭女人,还是年岁四十以上妇人的安国少季,哪里见过今天的阵仗,估摸着吓破了胆,躲在一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发抖。”
虫皇柔的柳眉拧在一起,对于安国少季的胆小,也是产生几分不悦。
“卫广守在门口。”
郭解看着捡起一根长矛的卫广说道:“切记,不能放任何人上来,免得惊动了杜君敖,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直接抓走杜姬,带到长安的官寺进行鞫狱,就能调遣大批贼捕干和狱小史过来抓人。
没必要与杜君敖死磕。
有了权势,就要善于利用权势压人。
郭解带着虫皇柔、莽通两人走重屋的二楼,一间半掩着的房间,卧榻晃动,一男一女正在卧榻上白日宣淫。
晃动的过于剧烈,连枝灯都被踢倒,滚落在地面。
白天不用点灯,不然,连枝灯的十几个灯芯,当场就能烧了一整座重屋。
郭解走进去,看到卧榻上一男一女的长相。
女子正是杜君敖的女儿杜姬。
男子的身份却让他感到了吃惊。
居然是茂陵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