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杜姬尖叫一声,玉脸流满了泪水,再也不敢卖惨:“妾只是拿走一斗笥的麻纸,找来女婢写了造谣的传闻,真正的幕后主谋是茂陵令,是他找到了董偃,献上污蔑平阳公主的良策,借此谄媚馆陶公主。”
一斗笥是重量单位。
大概是十几斤的东西。
郭解听到造谣的麻纸多达十几斤,心中大喜,造谣的危害大,方能显得他功劳大。
更让他欣喜的是。
茂陵令是主谋。
“呵呵。”
郭解忍不住笑出声,瞧着躺在地面渐渐缓过来的茂陵令,又提着环首刀走过去:“竟敢造谣平阳公主私通骑奴,你的陵邑令做到头,着实愚蠢,竟去巴结外戚窦氏。”
茂陵令看了一眼郭解,也觉得他很愚蠢。
居然得罪外戚窦氏。
“伪造书信,不过是城旦舂。”
茂陵令捂住断臂,忍着剧痛说道:“本吏最多是城旦舂,你一个小小属吏动用私刑,挑断本吏的手筋,罪过更大,等着被斩首弃市吧,再不济,也是一个城旦舂的下场。”
城旦舂?
郭解一脸的蔑视:“平阳公主站的位置很高,不会重罚你,为了表示宽厚,甚至会从轻发落,不过,平阳公主到底是个女人,是个女人都有小心眼的一面,最恨别人污蔑名节,所以嘛,如果有人能够帮着平阳公主出气,她会很赏识那人。”
他提着环首刀走到茂陵令身边。
“你你要作甚。”
茂陵令吓傻了,看着郭解手中的环首刀,头皮发麻:“你是下吏,殴打上吏会被判刑,张汤、赵禹、桑弘羊都保不住你,谁也保不住你。”
“保我?”
郭解摇了摇头,嗤笑道:“就你也想担任右内史?汉律都没读熟,整日在长吏赵禹面前叫嚣着上计第一,明年担任右内史。
没错,若是殴,本吏会被判处城旦舂,或是斩首弃市。
若是互殴,不过是耐刑。”
茂陵令人傻了。
这乃公的也可以???
他怎么也想不到郭解竟是用这种法子躲过刑罚。
郭解拔出腰间的二尺剑,直接塞在茂陵令的手中,示意莽通握紧茂陵令的手掌,在剑柄上留有指纹。
只要有指纹,就是互殴。
汉律已经是很完备的法律,也是以法治国的典范,甚至比起后世朝代的律法都要符合法制。
不过,汉律比起动辄十几本词典厚的现代法律,还是小巫见大巫。
没人比他更懂怎么钻法律的空子。
耐刑不过是剃光胡须鬓毛。
在古人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耐刑是个重罚。
在郭解看来,他过去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刮胡子,免得胡子拉碴显得很邋遢。
如果被古人知道每天都要剃胡子,肯定是一脸惊恐。
每天遭受一次耐刑,着实是折磨人的酷刑。
再说,耐刑剃掉胡须,使得郭解变得很显眼,更是一件好事。
任何人见到郭解,都会想起他为了平阳公主遭受过耐刑。
相当于他为社团蹲过牢。
不是刑罚,是一种彰显功绩的勋章。
“噗!”
郭解等到茂陵令的手指在二尺剑留下血指印,又是一刀砍在茂陵令最后一条手臂上,狞笑道:“你当初想要害了本吏的性命,本吏就在想着今天,给你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报复。”
“啊!”
茂陵令的面容扭曲,挑断手筋的剧痛使得他不停打滚,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噗!”
“啊!”
“噗!”
“啊!”
一连串的劈砍声和参加声过后,茂陵令就连挣扎都没办法挣扎,身体痉挛,疼的昏迷过去,又因为剧痛疼的醒过来,饱受折磨。
“啊——”
杜姬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当场吓昏了过去。
茂陵令竟是被郭解挑断四肢的手筋、脚筋。
最后,茂陵令的四肢直接被莽通扯断。
虫皇柔直到看见茂陵令被扯断四肢,回过神来,喟叹道:“我过去怎么没想到,汉律还能如此使用,两个人相斗,造成折肢,只会判处耐刑。”
汉律有规定:折枳、齿、指、肤体,断jue、鼻、耳者,耐。
意思是,两人相互斗殴,导致对方折断四肢、牙齿、手指、断裂鼻子、耳朵,判处耐刑。
更让虫皇柔惊叹的是。
郭解没有用环首刀砍断茂陵令的四肢,而是让莽通扯断茂陵令的四肢。
判处耐刑有一个前提。
不能手持金铁锐、锤、锥伤人。
也就是不能用刀剑等兵器伤人。
郭解太懂律法了。
“啪!”
郭解报复了茂陵令,心中畅快,一巴掌扇在杜姬的玉脸,登时红肿起来。
他心里更加畅快了。
郭解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看见女人走不动路,冷冷的说道:“一斗笥的麻纸剩下多少,又被你藏在哪里,快点说!若是有半点的隐瞒,茂陵令的样子就是你的下场。”
“啊!”
杜姬叫声一声,拖着沾满鲜血的襦裙连连后退,一脸的惊慌:“不要!不要!妾全都告诉你,一斗笥的麻纸只是扔出去一小半,就遭到长安官寺的彻查,其余麻纸早先被家父抢走,准备一把火烧掉,后来被茂陵令拦了下来,就藏在匮的暗格内。”
杜姬吓得脸色惨白,插着挽起来头发的金笄,掉在流着血的地板上,玉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卧榻旁边一具匮。
匮是大型通柜,柜顶或作屋顶形,下设两门,顶部有可以开启的盖子,并装有暗锁。
郭解走到卧榻旁边的匮,一刀挑开暗锁,果然看见其中藏着很多麻纸。
他随便抽出来一张,粗略的看几眼,确认无误,撰写着平阳公主私通骑奴卫青的隶书。
郭解环顾四周,拿起卧榻上带着香气的绢布中衣,包裹了所有的麻纸准备离开榖树里。
“虫皇柔!”
这时,杜君敖带着大批族人围困住重屋,把虫皇柔当成罪魁祸首:“你火烧积库,又闯入小女的重屋,今日定要把你抓到廷尉治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