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皆叔叔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向爹爹招招手:
“我们,该走了,玉儿,好好活着,要勇敢,要坚强,没有谁能打到我们的玉儿!”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慢慢地飘向了天边,最后消失在云海茫茫之中。
“爹!许叔叔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连玉用尽了力气,也喊不回他们的身影。
等连玉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她四下环顾,发觉这正是莲藏的房间。
莲藏姑姑带着黑纱,真坐在木床边缘,焦虑地看着她。
“你醒来了!”莲藏喜出望外,从椅子上立马站起来,她轻轻地坐在连玉的床沿上。
“姑姑,您,把黑纱摘下来吧,在玉儿面前,不需要隐藏。我不怕的。”
连玉哑着嗓子,看着莲藏的黑色风帽,沉沉的风帽,压在莲藏的头上,连玉看着都有几分难受。
“玉儿,你当真,不怕么?”
莲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
“我不怕,姑姑。你摘下来吧哪怕天下人都害怕,玉儿,绝不会害怕。无论您变成了什么模样,在玉儿眼里,你永远是我当初最美的莲姑姑!我永远记得,您最初的模样!不会忘记了的!”
连玉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她不能再失去什么,能留住一个是一个,不能再失去了!
莲藏的肩膀突然抖动了一下。
她缓缓摘下帽子,取下黑色的面纱,那张仍然带着几分狰狞的面孔,一览无余地展示在连玉面前。
连玉看着那莲藏黑色的瞳孔,放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姑姑,只要有这双眼睛在,您变成什么,我都不怕,我都能认得出来!没有谁,比我更熟悉它们了!”
“你呀傻啊!你为什么要去送死?”
莲藏看着连玉,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收手快,你今日,必死无疑。”
“我,不能看着莲姑姑,被人杀死决不能!”
连玉躺着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莲藏。
“为我,一个已经废去半个身体之人,一个废去了半个人生之人,值得么?”
莲藏苦笑了一下:“用你来换我,不值得,明白吗?你才十五岁,大好青春年华在前面,等着你。今后,不要再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只需往前走,就一定能看到光明的前程,你为何,总要为难你自己呢?你的人生,本不会有这些曲折的,多数,不过是你自己招致而来的。何苦来呢?”
连玉看着莲藏的眼睛,认真地说:“姑姑,我乐意。人活着,多些纠缠,也就多些缘分,多些缘分便多了些许意义,就如同姑姑您。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您一定要夺得青莲帮的印信和铁券?您的私仇,其实亲自早已报了,不然,您也不会想把一把火,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今,或许,我已经明白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找些许意义啊。”
“不,你说的,却是错的。你真的相信妙观师父所说的一切吗?”
莲藏看着连玉的眼睛,将被子替她向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胸口。
“怎么?不是吗?她老人家为何要骗我?”
连玉吃惊地望着莲藏,连日来,一连串的反转,已经让她糊涂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了。
“师父她你知道她与胡功武之间的恩怨纠葛吗?”
莲藏幽幽地说。
“她妙观师父一个出家人,能跟胡功武,有什么关联?”
连玉更吃惊了。
“她是她曾是胡功武的未婚妻!”
莲藏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啊未婚妻?她她怎么会是胡功武的未婚妻?”
连玉想,这世界可是,太小了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师父也不是,一出生就出家。不过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这才剃度出家。”
莲藏淡淡地说:“师父她父亲与胡功武之父,同朝为官,师父贵为礼部尚书之独女。二人从小就被指腹为婚。师父是痴情人,一门心思只盼望嫁给胡功武这老贼。谁知,师父的父亲病逝了,门庭一落千丈。这胡功武野心过大,执意要退亲。师父本是清高之人,说退就退,满口应允。而那胡功武转而攀附了高门。他能去广西剿匪,也多亏他老丈人的同僚大力举荐。师父一辈子倔强,决意一辈子再不嫁人,就到青莲帮出家了,老祖宗去世后,她就掌控了青莲帮。你说,她岂能不恨胡功武?”
“可是,她掌控青莲帮,不是说,为了修行么?”
连玉看着莲藏,不解地问。
“不,数百万信徒,怎能是为了修行?修行,从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莲藏冷冷地说。
“那她她”
连玉住了口,一个念头在心底,让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