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在夜色中飞也似地向伏牛山方向奔去。
月光朦胧,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
唯有沉闷的马蹄声,响在寂寂无人的乡间小径。
黑马矫健的身姿在夜色中分外的迷人。
一个头戴风帽的褐衣青年男子已经累倒在马背上。
七八天的行程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他那夹在马肚子上的腿,早已麻如朽木。
此刻,他已经口干舌燥,他只想拼命随着马快速往前奔,快快地往前奔。
然后,停下来喝一口水,润润早已干燥难忍的喉咙。
肚子也已经空空如也,感觉肚皮都贴在了后背上。
他已经饿得两眼发花。
所有的想法是不过是,赶紧回到伏牛山,然后把信交给千秋先生。
然后自己躺下来睡他个的三天三夜。
马很快来到了到伏牛山脚。
山脚下有一个小凉亭,凉亭是用木头做的,上面铺盖着茅草。
小凉亭是给上下山的香客歇息的,可挡雨,可遮风,可防晒。
带风帽的男子从马上跳下来。
谁知刚着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那凉亭中早有两人已经奔出来,他们把男子抬在凉亭里面。
其中一人,从风帽男子手上接过信札。
他们匆匆寒暄了几句,瘦高个子就将信扎塞进怀里,匆匆地上山了。
早有人禀报了千秋先生。
一个老和尚师父,他正在蒲团上打坐。
此刻,他双目紧闭,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
脸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哀乐。
但已经没有素日的恬淡和平静。
此刻,他的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虽然他还是在静默打坐。
十七蝉一般地下蛰伏,周密策划,苦心孤意。
眼见就要大功告成。
然而
一封贴着三根鸡毛的信,缓缓的递给了千秋先生。
他快速地接过来,匆匆地撕开信封。
他抽出白色的信札。
送信人不敢看他,只见他目光迅速的扫了一下整个信扎。
脸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他的手开始哆嗦起来,心突突地跳起来。
青筋从额头上,慢慢凸起。
汗珠子慢慢地从渗出来。
他的脸色愈加铁青,最后竟然如同挂满了冰霜。
他不由自主的摇起头来,使劲地摇着头。
边摇头边叹气:唉此乃天意,天意哇!老天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呀?难道这一切果真是您的精心安排吗?我不信,我不信!
“哈哈哈哈!”
老和尚突然狂笑起来,他将那信撕成粉碎,狠狠地向空中一抛。
白色的纸屑,如同骨灰一般飘飘洒洒下来。
落满了他赭色的僧袍。
那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和张皇。
那笑声叫人心生悲悯,也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素日恬淡自守的老和尚,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和尚。
是谁让他突然在今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毫无征兆地发狂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看着老和尚没有人敢作声。
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去宽慰他,此刻都默默的一任他发泄。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以为,这才是他最好的宽慰方式。
是的,由他去吧,让他自己耗尽了能量,就会平静下来。
然后才能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解和安慰他抬头看着一旁笑眯眯的弥勒佛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莫非自己就是那个可笑之人吗?
自己就像一个小丑用尽心机,然而功亏一篑。
难道真的是命中无有莫强求吗?
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丧失机会。
莫非他这辈子真的就要伴随着青灯古佛?
“我不信!”老和尚将手一推。
一尊白瓷的弥勒佛,重重地跌倒在地,碎了一地。
众人心中暗暗叫苦罪过。
过了许久,老和尚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默默的将弥勒佛像的瓷片一块一块地从地上捡来。
有人试图蹲下来帮他一起捡。
“不许动!”他及时地制止了试图帮忙的人。
他边捡瓷片,边思索,倒慢慢地情绪稳定下来。
心中若有所思这半途冒出一个白衣人是谁?
莫非是沈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是疯了么?
假如果真是沈晋,究竟是什么,让他在一刹那见该变的主意?
他居然去对付千秋先生派去刺杀杀皇帝的杀手?
他为什么要让他自己功败垂成?
为什么要阻挠自己的好事?
但随即,他立马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不可能,他绝不会看错沈晋,沈晋也不可能做出这等背叛他的事来。
绝不可能!
凭借他对他十几年的理解,这个人绝不会为了利,去也去背叛他的。
然而,如果不是他,那又可能是谁呢。
又有谁能像沈晋一样,对大内宫禁熟知指掌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老和尚的脑袋里叮叮当当的碰撞。
他的不安已经上周围人不知所措。
他们垂手而立,个个屏气凝神,只是看着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