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嘿!能怎样?金榜题名呗!”书童很不屑地斜瞥了连玉一眼。
“是吗?我听说阅卷采取的是糊名制,莫非你家老爷还能置王法于不顾,干预春闱?”
连玉见书童说话夸张,忍不住反驳他。
“干预倒未必。只是,我家老爷的文风,一向为士林所推崇,所以,老爷的文章几乎等同于标准文章!”
“哦?竟有此事?”
连玉大为震惊,她以为糊名改卷是最公平的,却没想到,还有更深的一层。
“所以,你这人,就没眼力劲。一个堂堂的大学士想见你个名不经传的举子,你还摆臭架子?倒蹬鼻子上脸了?满京城像你这样的举子,不止千人。”
连玉听梅云笙说过此人,心里充满了敬仰和向往。
但经过方才一番对话,连玉此刻已经心冷。
尤其是与那书童的一番对话,大约也摸清这所谓大学士的秉性了。
无非是广纳门徒,培植一己之势力,沽名钓誉罢了。
想到这里,先前想去拜访他的念头当然无存。
连玉暗想,一个对贫寒子弟、对普通人的生存毫无体恤感的人。
任凭其才学再高,恐怕也不过是个不念苍生,一味高蹈自许之辈。
装裱行的老板姓周,名周恒之。
他在朱雀街的小巷子呆了十几年,开了一个装裱名画的档口。
其从事的是“雅事”,与进京赶考的举子来往密切。
方才在一边听了连玉与书童的对话,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待书童走后,他略带遗憾地看着连玉道:“唉可惜。多少人想攀附李先生而不得,公子你考试前夕,若能得到李老先生的提点,学问突飞猛进也未可知
连玉看着周老板,略带自嘲地说:“命也!有些人,你与他若本不是一路人,自然也无缘亲近。”
周恒之点点头,遂转移话题:“公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这儿地虽但是您住宿的地方还是有的。这样吧,租金,我也不要你的了。你只需画画,我替你装裱。卖画所得,咱们俩五五分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连玉有些不好意思:“周老板,五五分成,您岂不是要吃亏?这样吧,我四您六。”
周恒之推辞道:“公子,您不必谦让。京城米贵,居大不易。您呐,千里迢迢赶往京师,成败就在此一举。此刻还是以温书备考为主,若您得中,周某免不了要高攀的”。
连玉内心非常受感动:“这装裱画,我虽不懂行情,但我也知道,过程颇费周折,材料费也不便宜,加上住宿费用以及绘画材料,您纵然占得六成也未见得占多大便宜。”
周恒之看着连玉也不再推辞:“也罢,就依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