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海棠居士？”

连玉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没抓到你吗？”

那女子冷笑一声，恨恨地说：“就凭他们？不过是四条朝廷鹰犬。”

那灰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总有一天，我要结果他们的性命，尤其是他，我恨不得亲手手刃了他。”

“他？他是谁？”连玉奇怪地问。

“明知故问，就是刺杀失败的那个少年！”女子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连玉奇怪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你与他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你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那女子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一手搂过连玉的脖子。

她恨恨地凑近连玉的耳边说：“你若胆敢再为他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项上脑袋割下来！”

“你你身为女子，怎会这般凶残！”连玉惊骇地望着灰衣女子。

“你不信？”女子对着连玉的耳朵吹了口热气：“你最好是相信，否则，你会后悔的！”

连玉不敢造次，只好默默无言。

那女子又俯下身子，在连玉耳边说：“你给我记住，我与他并无私仇，只有公愤。”

连玉分辨道说：“他不是个坏人，我跟他相处了几天，其实，他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人！”

“哪种人？你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他的所作所为，我比你更清楚！”

灰衣女子不满地看了连玉一眼，满脸不屑地说。

连玉决意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叫海棠居士？你的真名是什么？为何要混入青楼呢？就是为了守株待兔谋杀吗？”

那女子半天也没理睬领域，连玉只好自己找话题。

她要说服这个姑娘，让她忘记复仇和心头的仇恨。

“其实，跟你交谈第一句话，就感觉不妙！”

灰衣女子好奇地问：“为什么？”

连玉说：“你的双眼虽在薄纱之后，然后，即便是微笑，微笑之中，藏着一股隐隐的杀气！”

qut;其次，你的琴声，非但有杀气，而且隐藏着一股躁气”。

连玉继续补充着：“你在访翠阁潜伏多久了，难道你有眼线，得知魏公子今日要来？”

灰衣女子摇摇头道：“此乃机密，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你们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般，只等他来！是吗？”

连玉好奇地看着灰衣女子。

“这有何难？我们的线人探听得他有个癖好！是人，总会有弱点和软肋的。”

灰衣女子得意地向连玉昂起头来。

”每年春3月，春闱即将来开帷幕之时，他总要偷偷溜出来，乔装四处逛逛，还喜欢住进万客隆客栈，亲自会会科考的举子。跟年轻的举子们相交，招录几个门生，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嗯是个不错的人！”连玉由衷地感叹着。

“可他不怕客栈中人多眼杂吗？”连玉奇怪地问。

“他的卫士都住在你们的隔壁，难道，你一点都没发觉？”

灰衣女子带着一丝嘲讽地盯着连玉说。

“是吗？我真没发觉。只听他说他随声带了一只大松鼠，夜里会发出声音！难道，不是松鼠而是人？”

连玉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半晌都没关上。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呐！”连玉感概地道。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这般同情他？”灰衣女子突然恨恨地冲着连玉吼起来。

“因为，他不是人们以讹传讹的暴君，他是个体恤而善良的人，既有格局，又有能力。”

连玉勇敢地看着灰衣女子带着仇恨的双眼：“相信我，他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

“住口！我实在不明白，难道你爹和你许叔叔就白死了吗？”

那女子突然从连云发难起来，她面带悲戚地看着连玉。

见黑衣女子突然提及自己的父亲和许叔叔，连玉有些骇然。

你是谁？你怎知道我父亲和许叔叔？”

女子的鼻子哼了一下我岂能不知？那是我哥哥！！

莫非，她是许莲藏姑姑？连玉诧异地暗想。

“今日，差点就要了他的狗命，只可惜，被你这一脚，给搅黄了！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连玉骇然地望着黑衣女子怎么？你的脸？您怎会变成这副模样？黑衣女子并不答话，而是缓缓将两手伸向耳后，在耳后摸索一阵，然后将面皮扯起来，用手狠命一撕，竟将整张脸皮撕下来了。

一张长满伤疤、略带狰狞的脸，露出来了。

果真是许莲藏，只是，她怎么就成了花魁娘子呢？

“你在访翠阁的身份，是海棠居士，你怎么就成了海棠居士？”

“这是一张人皮面具，我游至云南，在一家面具店买的。”

灰衣女子淡淡地回到：“一大摞人皮面具，我挑了一张最美的，不惜最大的代价！哈哈，我果然没猜错，一个女人，最大的筹码，是这张面皮！”

“我带着这张花容月貌般人皮面具，果然，作甚事都顺风顺水。是可惜啊，这次访翠阁，我第一次失手！”

灰衣女子带着几分忧伤，感慨万分说。

“这也足以证明，他不是个贪图美色之徒！”连玉替蓝衣少年争辩着。

“不是贪图美色之徒？哈哈，你太自信了！”灰衣女子冲着连玉几乎是吼起来。

“当初，我一张丑脸，四处游荡，像只孤魂野鬼，没人愿意收留，也甚至没人敢靠近。我去酒家，被酒家赶出来，觉着，我会吓跑他们的客人。我去住店，他们觉得，我会吓倒他们的客人普天之下，竟然莫可奔走！”

灰衣女子说话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作死灰。

“后来呢？后来你去哪里了？”连玉急切地问。

“后来，我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老伯，专做人皮面具的。他最爱的女儿死去了，他舍不得她，想日日看到她的音容笑貌，于是，他跪下来求我，带上他女儿的人皮面具，这样，他的女儿则一辈子都活在人世间，她的生命延续了，虽然她是不曾嫁人，也没有子嗣。我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决心帮助她，做了他的女儿。”

连玉听着许莲藏冷静地讲着这个凄惨的故事，内心涌上无限悲悯：“竟然有这等技艺？倘若当初得知，自己这辈子就可以看到母亲了！”

连玉竟然突然涌上一种悲怆：“面皮可以复制，可是，灵魂呢？同样的面皮之下，是决然不同的灵魂”

“他的女儿叫海棠，因为一次父女吵架，他女儿夺门而出，竟然被拐子拐进了京城的青楼。老伯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她找回来，谁知道，找回来之后，她又悄悄地逃走了，回到从前的青楼，重操旧业！后来，她相中一个男子，男人发誓要娶她，待她珠胎暗结，不知为何，居然被男子的夫人发觉了，夫人委派贴身丫鬟和管家上门，竟然将她拖到一个僻静处，将她活活打死，一个男婴，也打出来了惨不忍睹！”

许莲藏突然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