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一时无言,她无端想问自己,爱情如果没有结局有开始的必要么?
原先的答案是没有,而现在是没有答案。
这时,容庚轻嘲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宁都候刚才还说审案要紧,怎么如今却在外头闲聊?他这标准倒是对人不对己啊。”
宁竹鸣表情略微一滞,随即转视云容,抬了抬下颚,“进去吧。”示意她走在前面。
云容抬步跨入,目光悄然转了一圈,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审讯室,只在屋顶开了一扇巴掌大的天窗,漏了一点日光进来,室内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刑具。
一个头发散乱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耷拉着脑袋,白色的囚服破烂不堪,满是血污,看来已是用过了刑。
容庚坐在圈椅上,身旁狱卒递上了一叠供状,恭敬道,“大人,属下已依令对另外三位嫌犯分别提审,三人供词大致相仿,请大人过目。”
容庚接过,快速翻看了下,随即递了眼色给狱卒。
狱卒操起一桶冷水猛泼在那男子身上,那男子身子抖了抖,艰难地抬起头,云容此时也看清了他的样貌,正是那个绑匪老大。
“陈遇是吧?”
容庚单手托腮倚在扶手上,微抬了抬眼,
“你手下的三人都已招供。本官知道你也并非主谋,只要你供出幕后之人,不仅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本官还可以考虑酌情减轻你们的罪责。”
陈遇勾着一丝冷嘲,
“招供什么?敢问大人,我们犯的是何罪,可有受害人出来指控?若是无人指控,依大辰律法,关足二十四时辰后便可无罪释放。
“要是小的没记错的话,过了今夜子时可是二十四时辰了。”
在这个女子名声大过天的年头,有哪个姑娘愿意站出来说自己曾被绑架还差点被羞辱。
陈遇的话中带着挑衅,似乎笃定了受害者的沉默能让他逃脱罪责。
宁竹鸣眼神陡然冷厉,拳头已扬起,云容适时开口,
“谁说没人指控你?本姑娘今日过来就是来指控你的。”
宁竹鸣拧着眉,反对的话脱口而出,“不可。”他固然不在乎,却不希望别人因此事非议云容。
何况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只要陈遇交代背后主谋,那么他们能不能定罪都不重要,自己都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却听云容坦率道,
“公子,我并不介意。
“我本是受害者,维护自己的权益为自己发声,使罪人伏法,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若别人因我是女子的身份对我指指点点那也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么?
“我用别人的问题来困扰自己岂不是自寻烦恼。”
宁竹鸣心头一震,面色纠结,他自是知晓,可心中却舍不得,他不愿看到任何人对她有丝毫的诟病。
汪祺拍了拍胸脯,“云容姑娘性格合我老汪心意。”
云容看向容庚,俯身道,“容大人,我控告他们绑架我,企图非礼我,还请容大人明察。”
容庚道,“只你一人么?”
云容坚定道,“是,只我一人。”
陈遇脸色变了变,没料到真有人不顾名声。
容庚目光凝视云容片刻,笑了笑,“云容姑娘莫急。”
而后他看向陈遇,挑眉一笑,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本官要告诉你的是,就在事发那日,本官已向陛下上书,针对女子名节的案件不公开审理,卷宗也隐藏其真实姓名,陛下也已同意。”
云容和宁竹鸣均是一脸惊诧。
只是两人惊诧的点不同。
云容惊诧的是,容庚能做到这样实在目光长远,真不愧大理寺一把手。
而宁竹鸣惊诧的是,此类案件并非首次,而容庚此时提出并征得陛下同意可见费了一番心力,若说与云容没关系,他很难相信。
容庚缓缓起身,踱步至陈遇面前,眸光幽深锋锐,
“不过,陈遇,你到底低估了本官。
“本官给你预定的罪名可不是绑架侮辱,而是杀头的通敌叛国罪。”
他从狱卒身上抽出剑,抵在陈遇的心口,拖长了音,“要诛九族的。”
陈遇瞪大眼,惊恐道,“大人,你这是污蔑!”
“污蔑?”容庚冷笑,“本官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你可知昨日擅闯牢狱的是何人?”
陈遇别过头,“小的不知。”
容庚冷哼一声,“她们一个是救你而来,一个是杀你而来,可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们招式怪异,皆非我大辰人士,你说你不是通敌叛国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