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家正门入府,爹爹特地穿得光鲜亮丽,想带着沈藏锋来给这位贵客请个安,留一个好印象。
但我娘一个眼刀,顿时掐灭了爹这个念头。
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打发沈藏锋去城南看看那边的商铺,潜台词就是:
“儿呀,这条人脉你可攀不上,快离开别碍你娘的眼”。
……。
这位贵客。
——是我娘所有人脉关系中,最拿得出手的一位,也是这些年来,我爹颇为惧怵的一位。
娘那位飞黄腾达的手帕交——曾经杭州知府大人的夫人,后来丈夫升迁,到热热闹闹的京城赴任去了,前不久她回江南探亲,这才接到我娘的帖子,纡尊降贵地来沈家吃一杯水酒。
自古士农工商。
——我们家虽然是富庶人家,但地位方面,和人家就不是一个等级。
而我爹怵那位夫人的原因。
——不仅是她的身份地位。
而是,她和我娘不仅是闺中密友,更算我娘半个老师,不夸张的说,我爹见她比见丈母娘还犯怵。
娘把那群碍眼的人打发了,笑盈盈将我拉进房。
“来,过来见见夫人,拙儿,你该喊她一句孙姨”。
我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亲亲热热喊了句孙姨。
我模模糊糊记得,几岁时,我大概是见过这位夫人,只是印象极浅极浅。
那时,孙姨身份没现在这么显赫,颇为寒酸、落魄。
娘曾经说过,孙姨嫁的那位郎君,是个臭脾气有底线的人,又颇爱管闲事,有段时间得罪了上面的人,因此仕途有些不顺,还屡屡被打压。
但偏偏两口子都是一副臭脾气,好在傲气是有的,能力也是真的。
后来,孙姨两口子一路高升。
娘高兴一夜未眠
只是,原本从小一块长大,比姐妹还亲的朋友——从此两地分离。
……。
而幼年的我,一见这位孙姨就犯怵,她每次见到娘就笑眯眯,见到我就横眉冷对。
我觉得她一定很讨厌我,就像,她讨厌爹爹那般讨厌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姨越发精神矍,毕竟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鬓角还是乌青乌青的,连一丝白发都没有。
我一直觉得,孙姨和我娘的气质截然不同,就像一冰一火。
我娘天性烂漫,生性爱笑,孙姨,额,刚正不阿。
……。
“来”。
我满脑子还是当年,她捏着鼻子嫌弃我的样子,乍一见她满脸亲切慈爱,讲真的,我更犯怵了。
“小丫头长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和小时候,像是判若两人”。
孙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没有了从前嫌弃我的劲头,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又是吐槽我
“你小时候,阿鹤把你当眼珠子一样宝贝,惯得你越发顽劣,从小就是江南一恶,我劝了不知多少次,须知惯子如杀子”。
“那时候,阿鹤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总想把小时候自己亏欠的,都补偿到你身上。”
“我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
完了完了,又开始了,她又要开始苦口婆心说教了,我心里默默流了一把泪——怪不得从小我就怵她。
谁知,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竟是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拙儿,我且问你,8年前,你堂兄沈藏锋对你起了杀念,为何那时,你不将实情告知你爹娘,反而是8年后,你撺掇阿鹤,和你一起谋算沈家家产,甚至想除掉沈藏锋”?
……。
“你身后,站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