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久没见我了,郑知南脑子一泵机,就被我狠狠抱了那么半盏茶的功夫,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和他都长大了。
尤其是我——
已经不再是连性别都分不清的小丫头了。
他伸出手,准备推开我,可我铆足了劲,像7岁那年一样,像是怎么都没办法把我从身上扒拉下去。
郑知南的身体僵硬,耳朵尖尖也红了。
我感觉郑知南脸上的皮肤,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他眼窝下,有着青色的痕迹。
往日里,每次郑知南一熬夜,眼窝的青色就出现了。
难道,他也一整晚都没睡?
我这人一向脸皮很厚,却也不好意思揣测,是不是我离开后,郑知南喝茶搭子都没了,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孤独,然后开始想我嘞?
……。
此时,门“吱呀”一声。
郑伯母醒了,推开房门,我心里大叫一句不好。
完蛋了——
我又吵醒郑知南他娘了,对于郑伯母的脾气,我打心眼里是怵的。
我讪讪一笑:
“郑伯母早呀”。
郑伯母头披着外袍,眼窝下,居然也有些淡淡的青色,这倒奇怪了,郑伯母不是一贯睡眠质量良好?
郑伯母冷哼一声,显然一肚子床气:
“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蛋,从后半夜就开始吹筚篥,吵得要命,吹得贼难听,对了,比你吹得还难听”。
……。
“既然回来了,留下吃早饭吧,吃完了在滚,别打扰老娘补觉”。
说完——
郑伯母把门一关。
“怦”地一声,留下我和郑知南俩人在院子里。
“能松开了吧”。
郑知南无奈道。
关于我俩抱在一块这件事,他该怎么和亲娘解释呢?
……。
“我不”。
我声音忽然带了一丝哭腔。
该死——
明明我都15岁了,为啥还不够高?仅能到郑知南肩膀的位置。
一个两个都比我高——
陈不闻比我高,赵二小姐也比我高,尤其是郑知南,明明我俩一块熬夜,偏偏他个子一直在猛蹿。
明明不是因为个子问题,不是刚刚被郑伯母训了,不是昨天一夜没睡,更不是我又开始做噩梦了,可我就是委屈,满心委屈,无比委屈,我只想像7岁时那样抱着郑知南,自从我长大一些后,他就处处避忌,时刻记得男女有别四个字。
可眼下,目前,现在,今天。
我就想牢牢抱着他,像是抱着梦魇中,唯一的浮木。
“郑知南”。
“嗯”。
“郑知南”。
“在”。
“郑知南”。
“我在”。
其实,很多时候,郑知南都是一个极其讲究原则的人,只是,他的原则,屡屡被我打破了,踩碎了,被风一吹渣渣都不剩了。
就像今天,郑知南本是个很有洁癖的人,但我偏偏是个不讲究的人,但凡我一哭,鼻涕眼泪就一块流,把他肩膀上的那块儿,弄得脏兮兮黏糊糊的。
他一声不吭,抽空就自己把衣服洗了,晾了。
还有空下厨煮两碗面条,在我的那碗里贴心加了两个煎鸡蛋。
我吃鸡蛋,一向都不爱吃全熟的,唯独喜欢鸡蛋黄流淌的一种,漂亮的蛋白边边,包裹着两只圆滚滚的蛋黄,用筷子一戳,破了。
金黄的液体,慢慢搅拌进每一根面条里,一口咬下去多香呀。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后,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然后嘴皮子开始犯贱:
“郑知南,你日子怎么还这么穷呀”?
“郑知南,你钱够不够花”。
“郑知南,你要不要搬进沈家来陪陪我呀”。
“郑知南,你最近忙不忙呀”?
“郑知南,听说陈不闻都开始写新话本子了,你感兴趣不”
“郑知南”。
“郑知南”。
“郑知南”。
……
“闭嘴”。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