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院子里的人一多,晚上睡觉分配床位便成了大问题。
白天热热闹闹聚在院子里吃饭,喝茶。
天一黑,郑伯母便犯起了难。
长安是女孩子,还可以跟祖母睡一起,偏偏他是个半大小子,约莫十二三岁,虽然还没长开,一张娃娃脸,杏眼圆瞪,白皙可亲。
长安和郑知南不同,若说郑知南是皓月,长安便是文文静静一娇花。
冯奶奶提议:
“要不让安儿和南儿挤一挤吧”。
我点点头:
“可以耶,我们三人睡一个被窝吧,我要躺中间”。
冬天就要一起睡才暖和,我想得很简单。
郑知南脸色铁青,断然拒绝:
“不行”。
冯奶奶和长安同时沉默了,冯奶奶想自己是不是老耳昏花,试探着问:
“南儿和这小丫头,睡一起”?
郑知南脸色极其难堪。
郑伯母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打趣儿子:
“为何不行”?
郑知南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男女有别”。
郑伯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
冯奶奶觉得,多少得给少年人留点自尊心,赶紧转移目标:
“要不,让小丫头跟我们挤一挤吧”。冯奶奶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郑伯母、我和冯奶奶三人,挤一个被窝。
这时,郑伯母抗议了,闷闷不乐道:
“不行,这小丫头睡觉不老实,喜欢踢人”。
郑伯母深受其害,我刚来郑家那会,自己一个人睡书房,冷得厉害,又常常做噩梦,缠了郑知南好一段时间,他都不肯就范,郑伯母瞧不下去了,开恩让我跟她睡一起,结果,我一进入梦乡,身体就不受控制。
据郑伯母说:我特别喜欢踢人,经常在郑伯母好梦正酣时,一脚踢过去,气得她转过身,和我拉开点距离。
结果后半夜,我又开始踢了她后背。
然后,我就被丢出屋子了,她让我自生自灭。
我在寒风中瑟缩片刻,可怜兮兮推开郑知南的门,冻手冻脚地摸到他床上。
他被折腾得实在没法子了,长叹一口气,我哆哆嗦嗦窝在他怀里,终于暖和起来了。
后来我有没有再踢人我不清楚,感觉他压着我的小腿,我动不了,大概是睡得很“安详”。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
郑伯母和冯奶奶睡一屋。
我和郑知南继续窝一起。
把书房那一张小塌收拾出来,给长安睡。
我和郑知南抱着被子,把小塌铺好时,长安声音有些闷闷的:“原来还有多余的一间房呀,那你们之前为什么要睡一起呢”?
我一边把被子往套子里塞,一边摇头晃脑:“我怕冷呀,还怕鬼耶”。
趁郑知南出去找枕头的功夫,长安颇有些羡慕地看着我:
“南哥哥以前从不爱跟人亲近,拙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言简意赅:
“缠”。
长安眼睛都在发光,这傻孩子真被我唬住了。
我接着大放厥词:
“你南哥哥只是表面高冷罢了,其实特别好哄,如果他生气了,你只要吧唧亲他一口就好了”。
长安听得一愣一愣,再胡说八道下去我都要当真了。
想起前几日那个不可描述的梦,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就在我准备把谎话收一收尾时,忽然脊背一凉,感觉身后一道视线幽幽落在我身上,我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就被郑知南拎回房间。
“回屋睡觉,长安,早点休息”。
话刚说完,“砰”地一声把书房门给关了,留下长安一个人在漆黑的长夜发呆。
我欢欣鼓舞跳上郑知南的床,拥着被子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