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师兄的装束,颇有些滑稽,明明伤得是腹部,他却用一根绷带,把自己的左手吊起来,绷带缠上他的后颈,让手臂悬空,颇有些像怀中抱着个婴儿般。
郑知南不曾抬头,只是嘴角含了一丝笑。
仅仅是一弯淡淡的笑,却给人一种春风满面的得意感。
我笑眯眯把药材放在桌上:
“上次造访,不巧碰上大人遇刺,我们担心地紧,江南民风向来淳朴,岂料还是有狼子野心之辈,一别数日,大人如今可痊愈了”?
欧阳师兄凉飕飕一句:
“那刺客确实狼子野心,我这伤拖到今日,还没痊愈”。
不等欧阳师兄招呼,我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陈不闻倒是颇有些束手束脚,毕竟,他仅是一届白身,在气场强大的知府大人面前,自然是弱了几分,他是被我强拉过来。
我伸出手,准备拉一拉陈不闻的袖子,想让他坐我旁边,等着他们把这局棋下完。
我刚碰到陈不闻的袖子,郑知南的眼神,幽幽飘过来,视线牢牢黏着我俩。
陈不闻像被烫了一般,赶紧缩回手,恨不得离我三米远。
于是站在这二人旁边观战。
陈不闻颇好棋道,眼下,就跟老鼠进了粮仓,哪里有空管我,只想好好瞧这二人谁胜谁负。
我颇感无聊。
懒得凑过去打趣。
郑知南偶尔抬头,瞧了了无聊得要冒泡泡的我一眼。
下一秒,两根手指把一枚圆滚滚的棋,下到了一个最差的位置,自毁长城。
陈不闻忍不住哀怨一声:
“这,这”。
他想说,这是步臭棋。
但理智地闭上了嘴。
欧阳师兄气得闭上眼睛,似乎不忍看这被毁掉的一局好棋,深深吸了两口气,起身吩咐护卫把棋盘撤了:
“行了,你也没心思在棋盘上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等棋盘撤下后,郑知南慢慢的起身,离开原先的那个位置,坐到我旁边。
我低着头,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咧地老开。
我两次来到衙门,两次都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头一次,是追郑知南不得,哭的像只青蛙。
这一次,是把他追到手后,嘴咧得只蛤蟆。
……。
欧阳师兄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嫌也不用避了:
“你跟我上楼”。
他言简意赅。
欧阳师兄自然清楚,我拎着药材来找他,准没好事。
“你今日怎么又把陈不闻公子带过来了”。
我上楼前,还不忘把药材带上,拎着裙角走上去:
“我怕瓜田李下,万一有人造谣说沈家小姐三番五次上衙门,纠缠新赴任的探花老爷,我怕毁你清誉”。
把陈不闻和郑知南独自留在楼下,我思忖了下,问题应该不大。
上次,把误会都给解释清楚了,郑知南应该不想打断他一条腿了。
我有种错觉——
郑知南和陈不闻二人的关系,不似传闻中那般恶劣,既生瑜何生亮,相反,二人认识的时间,原本就比我更长。
像陈不闻那豁达的性格,能和绝大多数人成为朋友。
“你今日过来,何事”?
“我是真担心你伤口来着,你可痊愈了,那一刀子我分明避开了要害,按道理你早应该恢复如初了”?
“既然你怀疑我的苦心,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目前针对齐家的案子,有几桩”?
“到了把案子翻明面上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