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刀。
是刀就怕。
从乡下时候偷看寡妇洗澡,叫寡妇家男娃提着菜刀从山下撵到山上,躲了一宿才敢回家门。
从那以后,他就对各种刀具有阴影。
张毅的声音戛然而止,衙役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老爷,铺面在张毅名下,据师爷说,当日来买铺子那人又矮又粗,还说自己是富商的儿子,家里有的是银钱,别瞧不起他。”
衙役满脸认真,神色严肃,随后双手呈上账本。
上头除了人名,还有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字,和他口中念的内容丝毫不差。
衙役说的内容太过离谱荒诞,各位平日里见多识广的老爷们不禁咂舌惊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办契的时候,还得炫耀自己的爹。
而且,售假竟然还如此明目张胆?
话中的内容格外详细,众人的目光逐渐锁定在张毅身上,满是探究。
“.....”
张毅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慌乱。
当时去办契的时候,小厮提醒他不该用本人的名字,万一查出来不好脱身。
可被他狠狠骂了回去。
他在乡下穷怕了,许毅和他无亲无故都能占了他十五年的好日子。
这铺子要是写别人名,万一占了去咋整。
不成。
他狠狠剜了小厮一眼,心里窝着那股气,见到师爷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秃噜出来,他得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知道自己的地位。
他爹可是富商,他是富少爷。
若是平时师爷听听就算了,可那天瞧着他昂首挺胸的像个大公鸡,怪好笑的,反正闲来无事,便记在上面。
张毅不知道这些。
他就是知道怕也不会在意。
当时他信心满满,就算王母娘娘下凡也看不出真假。
万万没想到许毅这么恶毒,这是故意设计他呢。
此时,见众人都紧紧盯着自己,他终于慌了神,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眼神惊恐地看向张振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爹,你给我做主,肯定是有人顶替我。”
张振海还未开口说话,许毅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与从容,不紧不慢地开腔道:“张少爷,就你这身材,想顶替你还是有点难度的。”
“那是…… 那是假的,污蔑我。” 张毅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可声音里却透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哦。懂了。” 许毅干脆利落地把头转向县老爷,神色坦然,“老爷还是把师爷叫来辨认吧,若真是误会,可就冤枉张少爷了。”
县令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滴是滴,本官不能误会任何一个良民。” 说罢,他朝着衙役招了招手,“传本官的令,叫师爷来一趟。”
张毅心里猛地一哆嗦,额头青筋暴起,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屈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你……” 他刚想开口反驳,可看着远去的衙役,想到师爷一来,事情恐怕就要彻底败露,他愈发慌神,“爹,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周春花,“娘,我们去查,我们这就回家排查。”
张振海原本还对他抱有几分信任,可此时看着张毅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直教育张毅,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占理就不用慌张。
可此时的张毅,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慌乱。
这个狗东西,不能真是他干的吧!
张振海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从前那些交好的同僚和富户们,此刻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那目光里有怀疑,有惊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张振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下去了。
得走!他心里一横,咬了咬牙,穿过人群,朝着张毅身边走去。
张毅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刚要扯动嘴角露出笑容。
“啪 ——”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响起,直接打得张毅眼冒金星,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