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算不得多美妙。
漆黑的雨夜,骤雨像是要吞噬万物。
阮雾身上穿着单薄的吊带短裙,车厢内冷气簌簌,吹得她有点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什么也没说,陈疆册兀的扔来一件干燥的西装外套,落点恰好是她未被短裙遮掩住的双膝处。双膝往上,还有一大片莹白、极具肉感的大腿。
陈疆册偶尔会想阮雾,但这份想念很纯粹,就是想她这个人。
但在见到她的时候,他脑海里会浮现极阴暗的、恶劣的、绮糜的画面。
他成长过程中从未对某样事物投以极高的专注度,偶尔对一样事物感兴趣,他能够清晰剖析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新鲜感作祟。他家世代从商,没有身居高位的收敛与低调可言,每一笔钱来路正确,又合法纳税,所以一度他挥霍无度。
久而久之,他意识到,自己对金钱也没有了欲望。人生变得乏善可陈,索然无味。
直到遇见阮雾,他像是寻到心爱的玩具的幼童,死死地护着这个玩具,宁愿被人剁手,也不愿意放手。
但她和玩具终究是不一样的。
比起玩具,他觉得,用礼物形容更合适。
从天而降的惊喜,就是礼物。
生意场上,尤其恶俗且常见的情节——将洗漱干净,浑身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人,送进合作伙伴的房间。推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尤物,身姿性感,万种风情,勾人魂魄。
与阮雾重逢后,每一次和她见面的夜晚,陈疆册脑海里都会浮现这个场景。
欲望难以止歇,他只能不断地在浴室里冲冷水澡。
此刻,占满他余光的,全是她那双白皙的长腿。
陈疆册自问来找她,不是因为这种事。
为了让自己不再遐想,安心开车,他将手边的西装外套扔了过去。
盖住她的腿。
“冷了?”陈疆册将空调温度调低,自圆其说,“衣服没湿,盖着吧。”
阮雾还在为他方才的那句“礼物”而恍惚,第一时间,没有拒绝他的体贴。
重逢以后,阮雾几乎凭藉着全部智识在和陈疆册相处。与多年前的相爱,截然相反,那时候的阮雾,待在陈疆册身边,其实没怎么动过脑子,偶尔揣测他的心意,也都是为了想让他开心一点。
而她现在的目的,是想远离他。
偏偏事与愿违。
或许世间谁都没法绕过谁,她也没有办法放过她自己。
回程路漫长,暴雨来袭,能见度低,密密麻麻的雨水遮挡住视线。
以往两个多小时的路,开了两个小时,也只过了一半。
阮雾听着滴答的水声,以为身处滴答的檐下,座椅柔软舒服,像是给予她温暖的床。渐渐地,睡了过去。
下了高速,雨势渐小。
阮雾头偏向车门,睁开眼,沉默不言。
她身上还罩着陈疆册的西装外套,衣服很大,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鼻间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他给人的感觉是放浪浮荡的,但身上的气息是冷的,像是寒冬天的落雪。
可她是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氏,每每见到雪,都会盯着挨冻的风险,跑进雪堆里。
陈疆册很早就意识到阮雾醒了,但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坐姿,一动不动,他也就没和她说话。
到她家小区门外,门边停了辆双“r”车标的黑色轿车,超长的车身,使得车牌是黄色车牌。
陈疆册将车停在路边,他终于开口,说:“到了。”
阮雾抿了抿唇:“谢谢你。”
他笑:“不客气。”
阮雾问他:“你怎么回去?”
他下颌轻抬,示意着前方停着的劳斯莱斯,说:“我车已经到了。”
她点点头。
“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你要是有事找我,随时打我电话。”陈疆册神经紧绷地开了三个半小时的车,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疲倦,他双眸眯起,眸间勾着浮荡,“最好是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阮雾擅长扮演无动于衷,眼梢冷冷吊起,再一次扮演用过就扔的无情。
“下车。”
领略过给她洗完澡,就被她赶出房门,这一遭对比起来,居然算得上是挠痒痒的程度。
陈疆册解开安全带,下车,他扶着车门,微弓下身,朝副驾驶的阮雾笑。
一双桃花眼,笑得蛊惑人心,“我会想你的,绵绵。”
下过雨的长夜,他笑得轻佻又浮浪,像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隔着一扇挡风玻璃,阮雾目送着陈疆册坐进那辆黑色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