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阮雾确实没有叫过他“学长”。
前方司机启动车辆。
车缓缓往前驶,驶进人流,穿过人潮汹涌的校门。
车窗贴膜,隔绝了室外的光亮,车厢内亮度很低。
昏昧中,阮雾别过脸,她语速温吞:“学长,今天麻烦你了。”
陈疆册也没有看她,他阖着眼,嗓音里透着困倦,“只是学长吗?”
阮雾顿了顿,似是猜到什么,她暗骂了他一声幼稚,面上还是尤为配合:“——陈疆册学长。”
陈疆册这才心满意足。
之后过去的路上,二人再没说话。
中途,陈疆册接到个电话。
“嗯,我让保镖过去的。”
“你老实点待着。”
“少骂几句吧,不痛不痒的,浪费口水。”
“你有本事去爷爷那儿告状。”
“监视你怎么了?”
“你太吵了。”
“挂了。”
阮雾听不见手机那端的声音,只能听见陈疆册单方面的说话声。
怎么说呢?
让她有种,豪门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感觉。
她始终保持着往车窗外看的姿势,坐姿放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等到了ktv楼下,她推开车门:“今天谢谢你了,陈疆册学长。”
说完,不等陈疆册回答,她直接把车门关上。
期间,甚至没回头看陈疆册一眼。
搞得陈疆册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这么想逃离。
陈疆册盯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嗤一笑,视线收回时,突然注意到什么,他低头,看见后排座椅上,多了个东西。
他捡了起来。
是阮雾的校牌。
少女五官还未舒展开,脸上还有些微的婴儿肥。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难接近。
陈疆册拿着手里的校牌,眼梢轻佻,笑了出来。
阮雾下车后,和季司音、旁羡集合。
旁羡促狭似的和她说话:“你和疆册哥相处得怎么样?”
话语里藏着恶趣味。
阮雾面容平静:“还行。”
旁羡捉摸不透:“还行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的季司音看不下去,“他俩的事,要你管?滚啦,进去唱歌了。”
季司音抓着阮雾走进ktv,不顾身后的旁羡。
她和阮雾说:“你别管旁羡,在他眼里,全世界的女人都得为陈疆册疯狂。”顿了顿,她问,“不过你和陈疆册在车上,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没。”阮雾说,“我们没说几句话。”
季司音放下心来:“我就知道,雾雾,再帅的男人都无法撼动学习在你心里的地位。”
阮雾哑然。
很快进到ktv包厢,包厢里坐了十来号人,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只不过如同季司音之前答应的那般,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季司音时时刻刻黏在阮雾身边。
也有男的凑过来,问阮雾要联系方式。
阮雾都给了。
季司音愣愣:“你对他们,感兴趣?”
阮雾说:“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季司音:“朋友的朋友——和陈疆册一样,但你为什么不给陈疆册联系方式?”
阮雾说:“他也没亲自问我要联系方式啊。”
季司音捉摸不透其中的意思:“别人帮忙要,不一样吗?”
“我感觉他没有很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刚才我和他坐在一辆车里,他也没说过这件事。”阮雾分析着,“是不是别人打着他的幌子,问我要联系方式?”
“……”季司音被点醒,“——旁羡!那狗崽子觊觎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拿着话筒撕心裂肺唱着“死了都要爱”的旁羡,忽然声音停住。
包厢里所有人看着旁羡被季司音扯着耳朵,他大喊:“疼疼疼——姑奶奶,放手啊!”
大家都在看热闹,没人上去劝架。
一时间,包厢里满是欢笑声。
阮雾坐在人堆里,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张脸来。
车厢后排的座位并不拥挤,少年双腿颀长,却无法伸展开来。
他匿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侧脸线条深邃清晰,双眼紧阖着。
她在车窗中偷窥他的脸。
他没有看她一眼。
国庆七天,阮雾被爸妈带着去周边城市玩了七天。
白天在外面玩,晚上回酒店补作业。
阮父总是不能理解:“放假给学生布置作业,和放假让员工在家里加班一样。我不明白你们老师的想法,放假难道不应该让学生好好玩吗?”
闻言,阮雾颇为赞同地点头。
阮母冷笑两声:“员工是替公司赚钱,学生难道是给老师学习知识吗?——你俩少说风凉话,你是学生,学生的主要目的就是学习,学习成绩好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阮父立马补充:“——谈恋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