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依然眯眼笑着点头。
细雪去了,还没等她放下食盒,又过来一个宫女,是福雍宫的大宫女钿红,笑着靠近塞了个荷包给她,悄声道:“长公主今儿描了一副字,闲暇的时候请皇上过去看看。”
葛黎还是眯眼笑着点头。
对方满意而去。
末了,她受了三四份礼物晃悠悠地往里面走,然而,里面突然响起一声怒喝,道:“大胆!”
她吓了个哆嗦,紧走几步探头往里一看,却见宗决杀气满面,脚下匍匐着一个小太监正簌簌地叩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一摞奏折撒了一地,还有个杯子滚在墙角,茶渍湿了一本奏折的一角。
高至低垂着头跪在一边。
宗决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喝道:“来人,把这个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个侍卫应声而入,将那吓得半死的太监拖了出去,接着响起几声利落的棍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自始至终
没有听到那太监出声,很显然是一棍毙命!
高至的头低得更低了。
宗决的怒火显然还没有平息下来,他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抓起一本奏折。奏折的右下角用朱砂点了一点,这是比较重要的奏折,或者说是密信。他冷笑几声,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朕给他们的宽容太多了?”
高至不敢答话。
深深地吐了口气,宗决将奏折捏紧,声音平和下来,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尝尝失控的感觉吧!”
高至僵了下,低低地应了声,“是。”慢慢退了出来。
宗决抬头,看到了葛黎神色稍缓,仿佛刚才那色厉内茌的他只是错觉而已,他招招手,道:“你来。”
葛黎轻快地走过去,略带了点娇嗔,道:“饿了吗?”她提高了食盒。
宗决瞪她,又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哎,你呀!”
他坐回原位,扬起脸看着殿顶,半晌,道:“朕失态了。”低沉地,“朕想要平平安安地和他们相处,无意将他们斩尽杀绝,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再三挑战朕的底线?”语气中不尽的郁怒和无奈。
葛黎无语,但是她知道对方要对某些人下手了,虽然其中不乏无辜者。然而,自古以来,君权不容挑衅。
虽然她失了忆,但是骨子里的冷血和理智让她能理解对方的震怒和反击,只是这样狰狞狠绝的宗决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是一种陌生和心惊的感觉。
于是,宗决沐浴焚香三日后,一早晨便领着臣工浩浩荡荡地前往百里之外的苍擎山祭天拜地。
皇家的仪仗,逶迤的马车,声势浩大有天家之威仪。葛黎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看。
远山绵延起伏,青黄相间,秋阳遥远而苍白,参差不齐的庄稼尚没有完全收割结束,田地里有农人劳作,见了皇家仪仗队都虔诚地伏地而拜。
晚时,如期到达了苍擎山入住皇家行宫。
仓擎山苍松翠柏,峰峦叠嶂,其雄伟壮观远远不是歧葛山所能相比,依山而建的长秋宫肃穆恢弘,堪比现世的故宫天坛。祭祀的天坛设在山顶,四周唯有百年柏树,每一任的皇上登基后第一次祭祀必须在旁边亲手植下一棵幼树,刻字明志。
葛黎的房间被设在宗决主卧的侧殿,据说是为了便于时刻关注皇上的龙体,她嗤之以鼻。
刚刚舒舒服服地洗漱一番,便被召到主卧。
宗决也是刚刚洗漱过,仅着一件月白色的内袍,半湿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身姿颀长飘逸,黑发如墨,眉眼俊朗,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不可亲近的帝王之威稍稍敛了些,仿若只是谪落人世的仙人。
葛黎愣神,这样的宗决似乎是记忆深处的一抹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宗决微微一笑,道:“怎么?好像我最坦诚的时候你都曾见过?”
葛黎脸儿一红,她想起
那日毒发无意中撞入了他的寝宫的事,很显然对方细细一想便知道是她,不过并没有追究下去。她摸了摸鼻子,抗议道:“虽然你送给我看了,但是我是个小姑娘啦,吃亏的还是我呀。”
宗决道:“我不介意你再次吃亏。”
葛黎噎住。
宗决笑,指着早就摆好的棋盘,道:“时辰还早,不如下一盘如何?”
葛黎眼珠转了转,道:“下棋也可,不过,不下这样的棋,论年龄你比我大学棋的日子也比我长,我与你下自然是吃亏的。不若,我们来玩个新鲜的。”
宗决道:“你说。”
葛黎道:“玩抽乌龟好不好?我家乡的一种玩法,两个人也可以玩的。”
宗决听了她的描述觉得很新奇,想了想同意了。
高至的动作很快,按照葛黎的要求将52张牌简单描画标注后便送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