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灯光细细观察着四壁,一手慢慢摩挲着,终于在一蓬不知名的野草处停住了。
扒拉开野草,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凹孔,里面竟然有一个金色的拉环,她慢慢扣住往外一拉,无声地,石壁移开露出一个小洞仅容一人通过,里面黑漆漆的。
她将火折子凑近往里面看了看,依然是一条通道,再无他物。她向来胆大,略思忖片刻便顺着洞口爬了进去。
这条通道十分狭窄,有一人之高,左右的石壁上雕刻着花纹,因为年代久远和潮气的侵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她一直往里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面前霍然开朗,只见面前竖着一扇一人高的汉白玉门,上面有麒麟瞠目张爪,威风凛凛,而门下是汉白玉铺就的石阶。
她眼尖地发现上面有一滴血
迹,很显然对方应该也进入了这里。
看来对方并无性命之忧,她竟然松了口气,仔细凝着那麒麟图案又不禁愕然,麒麟为瑞兽,只能为皇家专用,却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可能是座王陵。
她试着推了推,露出一条缝隙,她侧身挤了进去。
尽管有一定的心里准备,葛黎还是震惊了!
这是个硕大的墓室,里面燃烧着长明灯,一条白玉通道将墓室分为两个部分,两边影影绰绰地竟然整齐地排列着百个石人,容貌逼真肃穆,手里握着长戈,像是随时待命。
室顶则用小块砖层层叠出拱形的结构,四壁上雕刻有佛像和图案与甬道里的十分相似,并不算繁复的花瓣层层叠叠,朵朵盛开,似乎散发出幽幽清香。
高高的玉阶上垂挂着一道串着璎珞水晶玉石的帘子,里面隐约有一排人影。
葛黎慢慢地一步一步踏近,撩开了帘子,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
主座后面是一幅庞大的黑色金属浮雕,巨大的神兽张牙舞爪,吐纳云雾,前面龙椅上端坐着一名戴着纹龙通天冠,着九章蟠龙缬金朝服的中年男子。
他细眉葛目,鼻梁挺直,下颌三缕长髯,帝王的威仪中又有着儒雅之态,而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数十个人像,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容貌虽有差异却有四分神似,除了没有戴纹龙通天冠外,全部着九章蟠龙缬金朝服,应该是历代的皇上。
纵观整个墓室里没有一具棺木,与其说是墓室倒不如说是现代的蜡人馆。
葛黎不禁叹而观止,陡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倏然回身,却见烟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鲜血将他胸前的衣服染得颜色鲜艳,如绽开了一朵绚丽的花儿,他却没有在意,只是盯着那高冠的王者,眼睛里露出迷惘。
俄而,轻轻地,他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棺木吗?”
葛黎摇头。
烟离道:“因为,这些人的尸体都被密封在石像里。”
葛黎吓了一跳,饶是大胆也觉得汗毛有些倒竖,也就是说,这些石像里都有一具尸体。
她突然想起闲暇时曾经翻过西陵国志,西陵的祖先是游牧民族,人人尚武,后来定居国都后,持续向外扩张吞并了许多小的国家,逐渐扩大了疆土。
到了西陵先皇时,此人更是穷兵黩武,荒淫无度。据说,他看中了边陲的一个小国赤黎国的公主惊为天人,不惜灭国夺之。
赤黎国虽然国小人微,却胜在君臣团结,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西陵的进攻,最终也不能阻止灭亡的脚步。
最后,西陵灭赤黎,国人或战死,或被灭族,唯有公主被纳入了西陵后宫,这是一段惨烈的历史,也是一部红颜祸水的传奇。
据说赤黎国历代君主死后并不专门为他建造坟墓,而是入葬祖陵,所有的陪葬品都随之而入。
从地理位置上
来说,这应该是靠近赤黎国的原址,也就是说两人可能误打误撞地闯入了赤黎的王陵。
葛黎没有心思想太多,走近他,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叹气道:“你还有伤,我给你包扎一下。”
烟离顺从地由着她拉到一边坐下脱去外袍,胸口已经鲜血斑驳。
葛黎低头将他周边的布撕开,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末了,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又用长长的衬布将他缠裹。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话,脸与脸的贴近,呼吸互相纠缠,仿佛所有的都是顺其自然。
最后,葛黎抬起脸,看着对方幽深凝注的眸子,微微一笑,道:“我不喜欢这张面具。”
对方眸光闪了下,抬手将面具摘下,露出那张白得透明的脸。
葛黎仔细看了看,满意地弯起嘴角。
她道:“这里是赤黎国的王陵,应该有很多好东西,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烟离点头。
两人在墓室里转悠着,墓室分成内外室,内室果然盛放着陪葬的器皿和珠宝,琳琅满目,珠光灿烂。墙壁上都画着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和各种活动,有的还用故事的形势表示,惟妙惟肖,精妙绝伦葛黎被闪花了眼,用手抄进成堆的金币里,冰冷坚硬,从指缝里落下,她道:“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有兄弟两人,弟弟靠劳动获得了幸福,哥哥却贪婪无度,守着一个堆满黄金珠宝的小岛却饿死了。”
烟离慢悠悠地,道:“你喜欢这些金子珠宝吗?”
葛黎眼珠转了转,嫣然道:“喜欢,所有的人都爱金子珠宝的。”
烟离不以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