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十六摇头,牙齿打颤,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葛黎笑。
暗影过来,脚尖抬起正好抵在他小腹的伤口处。
“啊!”崔十六惨叫声,疼得几乎晕死过去,黄豆大小的汗珠冒出来,瞪着对方,嘶哑着声音道:“你,你敢”
那脚稍稍再动了动,他疼得两眼
发黑,趴在地上只有出气的力气。好久,他喘着气,艰难地道:“我说,我说卓明儿想杀我,我杀了她,那个男人是被乱刀砍死的至于那个丫鬟,应该是手下人手劲大了些。”
葛黎的眼角动了动,她想起商敦身上的伤口,想起卓明儿的衣不蔽体,想起阿栀支离破碎的尸体,喉头有腥热涌上,她压了下去,尽力让声音温柔,道:“为什么?她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们?”
崔十六勉强撑着不晕死过去,喃喃道:“我没有想杀她,我只想和她玩玩,她和我以前见到的女人不一样是程锦,是程锦那个奴才,他说,他说他可以让我得偿所愿,所有的事都是他计划好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葛黎的手握紧,掌心鲜血淋漓,她道:“程锦是谁?”
“他,他是崔府的下人,不过,他是崔莹娘带回来的奴才”
葛黎微蹙眉,想起那崖壁下已经面目全非的残肢断体,千头万绪似乎理出了一条线路。
崔十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道:“你不可以动我,我祖父是崔国公我父亲是御前侍郎,还有,还有崔莹娘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你这样对我,我祖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葛黎嘴角露出讥讽和阴冷,如冰冷的刀一点一点切入他的心脏,将他一点一点切割碾碎。
他感受到了渗入骨髓的恐惧,死亡黑暗的气息将他果缚在其中,让他几乎不能呼吸!猛然,他哭出声来,趴伏在地上,涕泪交横,“小姐,你绕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葛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就是他,害死了卓明儿和商敦,还有阿栀,他毁了卓府,毁了她所维护的!
崔家么?她勾唇,唇边绽开一朵美丽却残忍的弧度。
第二日,京兆尹府衙门前出现了一个男子,容貌算得上俊美,被揉搓的衣袍却是上品,而小腹处皮肉外翻,脓血滴滴答答,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呆滞,逢人便絮叨着,“是我,是我我该死我害死了卓家小姐,我杀了她把她扔到悬崖下喂狼我还打死一个挡路的乞丐我抢了一个民女”每说一件事,他就用利器划着自己的身体,鲜血淋漓,他反而笑得很开心。
来往的路人看着不禁毛骨悚然,有人认出对方是国公府的崔十六,万分讶异,而他自言自语的话竟然都是他为非作歹的恶行。
有被他祸害的,忍不住唾骂着,用石块扔他,他浑然不觉,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京兆尹府尹洛大人被惊动了,连忙命人将他拖进府,又着人去国公府通知。
还没有等国公府来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
老汉,击响了鸣冤鼓,连喊:“小的冤枉啊!小的要状告国公府崔十六仗势欺人,逼良为娼!”像是被他挑起了头,又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都跪在府衙大门口,呼天号地,历数崔十六的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这一番动作让朝野震惊,更是让宗决怒不可遏,命令京兆尹将崔十六收押,协同大理寺彻查此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有灵敏地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静静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崔莹娘用绢子拭着嘴角,声音柔宛,道:“母亲的意思本宫明白,可是只怕本宫心有余力不足。”
国公夫人心一沉,捏着绢子的手不由地收紧。
崔大夫人抽泣道:“娘娘,国公爷被气病了,十六总归是崔家的人,您大慈大悲救他一救”
崔莹娘道:“大嫂这是说哪里话,本宫怎么能不想救他?可是你也知道现在事情闹得越发大了,皇上亲自下了旨,这个时候若是本宫去求情”她没有说下去,但是脸上流露出的为难还是让两人都有些绝望。
崔大夫人嘤嘤地哭着,国公夫人也知道这事儿为难,但是想起愁云惨淡的崔府,病在床上的国公,再想想崔十六那生不如死的凄惨模样,又看看对方无形中流露出的淡漠,心里便堵得慌,她毕竟不是怜儿!
她蓦然火起,那个昏头的只想着富贵将这不知好歹地东西送上了这个位置,只怕人家并不念着崔家的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用绢子拭泪,道:“臣妾也知道娘娘为难,如今国公爷病了,十六或被人冤了,有人借机搅乱一池水想要浑水摸鱼,到时候只怕会连累了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