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说吧,上面到底交待了你什么?不然咱们就一起耗在这县城里,等着陆淮南来抓!”李汇松开梁禀仓,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面怎么可能管我们的死活!哼,他们早在姚宿云出京的时候就送了信让我们自己收拾后续的烂摊子,昨日我已经把人都撤了,就算他们破了阵法,也奈何不了我们…”梁禀仓冷哼道。
“什么?!这么说他们后面都不需要货了?所以你才舍得让我这次去送…你早就做好了让我给你们垫背的打算!怪不得陆淮南上山你也不着急,还骗我说阵法万无一失…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抓了,第一个就把你供出去!”李汇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梁禀仓的鼻子骂道。
“你好意思说我?难道不是因为贺竹跟着你入了阵法被困,陆淮南才让他上京呈报的?”梁禀仓反过来说李汇的不是了。
“你!算了…当下是想办法怎么蒙混过去,我先不跟你计较这些…反正你不能走!”李汇一时被噎着,顿时转换了话题。
“你那么着急干嘛?嫌陆淮南看你表现得还不够心虚?山上就剩一个没人的矿场而已,他还有天大的本事不成?”梁禀仓脸露不屑。
“那你那么着急出城干嘛?”李汇反唇相讥。
“哼。”梁禀仓只冷哼不语。
“这个姚宿云真有这么厉害?不就是个灵台郎嘛…”李汇缓和了一下语气,然后才问道。
“唉…我怎么知道。反正上面就说事情有变,让我们尽快处理掉矿场,我也是姚宿云到了才知道阵法多半保不住了。不然我哪会拖到现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都被陆淮南的人盯着…也就想趁今天出城,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哪晓得他居然来这一手?六月底刚盘了税,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有人偷税漏税…我们多半是早就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梁禀仓也是唉声叹气的。
“上次走货,他没有发现底下的货啊…而且我也注意过了,没有被人跟踪…陆淮南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要是…咱们被抓了,上面会不会…”李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应该…应该不会吧…矿场我让人收拾得挺干净的,应该查不出什么的…”梁禀仓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说道。
“应该…啧,看来确实得出去躲一阵才行…就算陆淮南不来抓人,也保不齐上面想万无一失就把咱们…”李汇说着说着就跟梁禀仓想到一块去了。
“唉…当初下定决心做这笔生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结果,临到头了,还是舍不得这条老命啊…好在如芳已经被我送走…我这辈子,别的都可以舍弃,唯独我这亲闺女…”梁禀仓说到这儿,居然哽咽起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娘的,都怪李涉没用。要是他没丢了官,咱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李汇这时候却还在把一切都责怪在自己大哥的身上。
“看来只有等晚上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人了…希望他们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冒着风险帮他们做事的份儿上,给条活路…”梁禀仓收起哭腔,抹了把眼泪,下定决心道。
“能行吗?一直不都是他单线联系咱们…”李汇有些迟疑的问道。
“试了才知道!”梁禀仓却坚定的说道。
“好,这次你可别撇下我,不然我直接告发你!”李汇恶狠狠的说道。
“哼!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梁禀仓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赵大宝从外面走进了花厅,看李汇脸色还是不好,犹豫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二爷,梁老爷子回去了。”
“我又没瞎,我没看见吗?”李汇烦躁的呵道,赵大宝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李汇在花厅来回踱着步,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对赵大宝吩咐道:“大宝,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要配最好的马。”
“二爷,您这是?”赵大宝有些疑惑。
“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李汇用力拍了一下赵大宝的脑袋,赵大宝赶紧小跑着出去准备了。李汇则赶紧回了自己房间去收拾细软和金银。
县城西市,刘志正带个几个衙役挨个商铺的查账,这些账册他都在六月底收税的时候亲自看过了,他心里自然知晓没有商户偷税漏税,可是县令交待了让他再查,他也只得挨家挨户的查。自从陆淮南来了醴县以后,他做事越发的谨小慎微,尽心尽责,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陆淮南的信任。从百姓的角度看,陆淮南是一个万事都亲力亲为的好官,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官员恰恰最难缠。
以往李涉当县令的时候,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衙门里重要的事情都是刘志在帮着处理。可是陆淮南都自己大包大揽了下来,这就导致很多事情刘志开始触不到其中的核心信息,他就只能做自己该做的差事。他又不能随意的跟同僚打探消息,也不知道陆淮南怎么回事,衙门里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做到一清二楚。这让刘志觉得非常恼火,贺竹上京的事他就不清楚,又不敢随意的给上面传递模棱两可的消息。还是这边收到了上面递的消息,他才知道贺竹原来是回京找人来破阵来了。他只得匆忙的秘密给梁禀仓发了指令,好在通汇钱庄的事,在他的掩护下没有被查到端倪。
今日陆淮南带着姚宿云上山去了,走之前突然交待让他再查一遍各商户的账册,还要按陆淮南指定的顺序查,还让守城的门卒别放城里的商户出城,他就知道多半这中间还是有人被陆淮南盯上了。他不能贸然暴露身份,只能看查账的中途能不能再探一下到底是哪个露了马脚,也好后续想办法补上这漏洞。
午时初,从西城门外驶进来一辆做工考究,马匹上佳的马车,赶车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车夫,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矫健的男子骑着马护卫在一旁,他腰上挂着把横刀,一看就知道并非是常人家能雇得起的那种保镖。守城的士兵拦下查看户牒的时候,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户牒递了上来,仔细听车内的谈话声,另还有一名女子在车内,递户牒的还是个丫鬟,可见车内那位小姐该是被何等的娇养着。一看户牒,守城的士兵心里一惊,随即赶紧将户牒递还,让开了入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