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警戒!"段慕白的吼声如炸雷般震得我耳膜生疼,在观测台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握着手电筒的指节泛白,光束尽头那个漆黑的轮廓正以诡异的轨迹切割海浪,发出低沉的"哗哗"声,仿佛是大海在痛苦地呜咽。
海风中混着铁锈的腥气直钻鼻腔,莫辰祎护在我身侧,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突然变得灼人。袁嘉佑颤抖着去捡地上粉碎的月光石,那些晶屑却在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化作荧光消散。"这不科学..."她瘫坐在地毯上,文砚之眼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正在调试的星轨仪发出类似电报机的咔嗒声。
"你们还管什么破仪器!"林清远突然暴起揪住段慕白的领口,望远镜支架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快让船长转舵!那东西根本不是船!"他的嘶吼让古睿渊吓得缩进仪器柜后面,少年手里攥着的星图皱成一团。
我按住渗血的纱布抬头望去,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鳞般的波纹,可那艘"船"划过的水域却诡异地凹陷成扇形,就像有看不见的巨爪在撕扯洋面。莫辰祎突然捏了捏我的指尖,他西装袖口蹭过我的胎记时,那些若隐若现的经纬线突然灼烧起来。
"各位冷静。"文砚之扶正眼镜举起平板,"根据雷达显示...折叠空间呢,简单来说就像把一张纸折起来,原本距离很远的两点就靠近了,这"幽灵船"可能就是在折叠空间里出现的镜像投影。"他话音未落,观测台顶部的射电望远镜突然爆出电火花。
袁嘉佑尖叫着扑向控制台,她那些精心调试的星云图像在屏幕里扭曲成骷髅的形状。"还分析个屁!"林清远抄起消防斧劈开锁死的舷窗,咸涩的海风裹着某种金属摩擦声灌进来。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七十年前的鲸歌在耳蜗深处回响,这次我竟听清了其中夹杂的摩斯密码——是重复的"警告"。段慕白突然拔枪上膛的脆响惊醒了众人。"现在起由我接管指挥。"他军靴碾过满地晶屑,"文先生带人去加固舱门,袁小姐去启动备用电源..."
话音未落,整艘游艇突然剧烈倾斜,我撞进莫辰祎怀里时闻到他领口残留的雪松香。"来不及了。"袁嘉佑抓着栏杆惨笑,她脖颈间新换的琥珀吊坠正在渗出暗红液体。"你们看船头!"顺着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望去,那艘黑船竟在三百米外突然解体,化作无数流萤般的蓝光直扑而来。
文砚之的平板哐当砸在地上,屏幕里跳动着血红的经纬坐标——正是我胎记此刻浮现的位置。林清远发狂似的抡起斧头劈向舷窗钢化玻璃:"是量子幽灵船!我们都要死在这片...唔!"
莫辰祎一个擒拿卸了林清远的斧头,反手将他按在星图桌上。"再制造恐慌我就把你绑去动力舱。"他低沉的声线像浸了冰的刀锋。我忽然注意到他制住对方时,手背浮现出与我胎记相似的星图纹路。
"都住手!"我扯下渗血的纱布拍在控制台上,那些血迹在月光下竟勾勒出精密的航海图。古睿渊突然扑到观测镜前:"梓萱姐!你血里的铁离子在和射电波共振!"
混乱中我抓住莫辰祎的领带逼他低头,在他惊愕的注视下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他突起的喉结。"还记得我们在马达加斯加见过的血月潮汐吗?"我转身扯过袁嘉佑的丝巾绑住伤口,"那不是船,是折叠空间产生的镜像投影。"
满室死寂中,段慕白的枪口缓缓垂下。文砚之捡起平板的手在发抖:"所以雷达显示它没有实体..."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些蓝光在重组我们船体的分子结构!"
仿佛印证他的话,我腕间的纱布突然悬浮起来,血珠凝成细线指向东南方的海平线。莫辰祎突然将我拦腰抱起:"二十秒后会有电磁脉冲,所有人抓住金属物!"
我数到第十五下时,整片海域突然陷入绝对黑暗。七十年前的鲸歌在此刻达到最强音,在视网膜残留的影像里,我看到莫辰祎锁骨下方浮现出完整的星图——正是我胎记缺失的那块南十字星座。
当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扑到舷窗边的古睿渊爆发出哭喊:"它们...在复制我们的船!"月光下,与我们游艇完全相同的幽灵船正从深海中缓缓升起,桅杆上缠绕着发出幽蓝光芒的海藻。
"是时空褶皱。"我挣开莫辰祎的怀抱扑向控制台,染血的指尖划过那些闪烁的仪表,"这些仪器根本不是用来观星——它们是最先进的引力波探测器!"当我说出那个禁忌的坐标时,莫辰祎突然从背后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烫得惊人。
文砚之和袁嘉佑同时倒抽冷气,他们调出的航海日志正在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与我们一模一样的合影——日期却是1943年9月15日。段慕白的枪突然走火打碎了壁灯,飞溅的玻璃渣中,我看到莫辰祎眼底闪过翡翠色的暗芒。
"启动备用方案。"我扯开领口露出发光的胎记,"莫先生,是时候解开你西装第三颗纽扣了。"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冷酷神情。
海风突然裹着咸腥的雨丝灌进来,观测台所有仪器同时发出尖锐的共鸣。莫辰祎的手掌贴在我的后腰,体温透过衬衫渗透到我的皮肤上。我转过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星河,比我们昨夜观测到的半人马座星云还要稠密。
"你早就知道?"我压低声音,手指擦过他锁骨下方发烫的星图纹路。"从你中奖那天开始。"他喉结上的血珠突然汽化,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