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韩越是如此的脆弱,她疲惫的想要就此睡过去,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的一切。她想要逃避,软弱的以为不睁开双眼一切就没有发生。
如果刘青翔让她知道了什么是耻辱,那么,顾挺之就是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绝望,绝望到生无可恋。
眼皮很重,视线很模糊,满室的白很刺眼,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头发也被吹干了,手背上扎着液体,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一滴一滴流进她血管里。
迷迷糊糊地,她知道她在医院里。
“越越,醒了?醒了就好。”
李密倒了杯温水,走到病床边,稍微把床头摇高了一些,把水递给她。
“你还在发烧,要多喝水。”
韩越靠在李密垫高的枕头上,精致美丽的脸上泛着一层死灰,眼神空洞,一句话不说,也不接过水,没有任何反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无论如何,都不要和身体过不去。来,先喝水。”
李密把水灌了进去。韩越没有反抗,只是机械的接受着,水的滋润让喉咙的干涩感缓解了几分。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对她一如既往好的只有李密了。李密就像她的亲姐妹一样,和她分享快乐也给她分担痛苦。她人生上的每次劫难,身边总少不了李密的身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血缘上的关系,没有情感可言,比不上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由不得自己做主,可能以后连面都见不上,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妈妈是谁。还有一个腹中的孩子……
孩子?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雨水里的那一片殷红……突然感到其实她的肚子隐隐不舒服。
她紧张的抚摸着肚子,问道:“我的孩子呢?”
韩越目光触及的是李密欲言又止,复杂担忧的神情。李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神情仿佛已经告诉了一切。
刹那间韩越全明白了,她和顾挺之的孩子没了,已经在重重压力下留不住了,顾挺之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念想……已经没了……全没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近乎发疯似的问道。架子上的点滴瓶被她晃动得似乎摇摇欲坠,好像有鲜红的血液回流到滴管里。
“越越,你安静些。”李密抱住了韩越的手臂,试图让她安静下来,艰难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孩子……已经没了。”
“不会的,不会的。孩子还在,你骗我……”韩越的情绪失控了。
“越越,安静些。你还有小宇……”
李密提起小宇只是想安慰韩越,告诉她,她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希望她接受流产的事实。谁知不提小宇还好,一提起小宇,韩越更加失控起来。
“小宇我做不了主啊……,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啊啊啊……”韩越大哭起来,凄厉而压抑的哭声响彻在病房里,让人心疼。
她嘴里不停地嚷道:“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因为我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僭越了不该僭越的传统。这就是老天爷惩罚我的方式,让我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不给我留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