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路遇(2 / 2)天行健之民国传奇首页

天行不想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全告诉他们,毕竟他们还小,无法承受那些恐怖的血腥,就拣了些大概经过,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尽管如此,听到他说是去抬伤兵和埋死人,一屋子人还是吓得脸都绿了。热心的主人给烧了六大锅的热水,让天行洗了三遍才看出原来的模样,可那血腥味似乎是沁入了毛孔中,好几日都散不掉。

直到五天之后,火车终于重新开通了,天行三人再一次登上北上的列车,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当列车晃动着驶过几天前的战场,天行放眼望去,硝烟散尽,除了弹坑、残树作为战争的遗迹,其它的都已经深埋地下,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又会是青山秀树,可是多少人家却从此永远失去了儿子、丈夫、父亲。那一个个小小的坟堆,虽然不在视野之内,但却立在了他的心头。

一路还算顺利,几天之后,三人在一个叫肆平的小站下了车,这是顺子在车上和人攀扯闲聊打听到的,离肆平不远有两座山,一个叫白山,一个叫黑山,后者可能就是天行师父所说的黑山。下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已是入秋,阵阵冷风吹来,竟然如同冬天般刺骨,好在三人在北京备了冬衣,赶紧穿上了夹袄,顺子和秀儿还戴上了护耳的棉帽。

三人在车站附近的小馆子里要了三碗热腾腾的棒子面粥,又要了几个大包子,都说北方人豪爽,南方人精致,单从这普通的早点就能看出一二。那包子的个头比成人的拳头还大一圈,是顺子拳头的两倍,棒子面粥的碗比秀儿的脸盘子还大。包子的陷也奇特,看着好像是白菜和猪肉,可吃着带着特别的酸味,里面的肥肉香而不腻,让人食欲大增。天行和顺子都各吃了两个,秀儿竟然也吃了一个,再喝完满是玉米清香的粥,浑身热乎乎暖洋洋的,实在舒坦!吃饱了,顺子向跑堂的伙计打听黑山的情况:“这位哥哥,俺向你打听个事儿行不?这儿离黑山有多远,好走不?”

跑堂的说:“远倒不远,往西北走,过了白山,就是了,按照脚程差不多晚饭前就能到了。不过这一路不太平。几位是外地来的吧,来投亲的?”

顺子说:“是啊!听说黑山上有个青龙寨是么?寨主姓殷?”

跑堂的笑着说:“这都是哪年月的事儿啦!早没了!换了几拨人了!现在是滚地雷的地盘。白山上还有射三雕,你们最好还是绕道吧!这要是让他们给碰上了,命就没了!”

天行追问道:“那青龙寨的寨主呢,逃了么?”

跑堂的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天行一下,说:“多少年前的事儿啦!有说死了,又说逃了,这谁能说清呢!这年头,乱啊!各位坐着,我去忙了!”说完就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天行有些失落,顺子安慰说:“大哥,别着急,咱边走边打听,总能打听出准信儿来。秀儿,吃好了不?吃好了,咱上路?”

秀儿应了一声,几人起身出了小店,走了几步,天行突然叫住两人,说:“顺子,我看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刚才那人说这一路到处是土匪,如果是我一个人还好应付,带上你们就怕不能保全了。要不你跟秀儿在这里等我,不过一两日,不论我是否打听到了消息,一定回来找你们!”

秀儿马上就着急了:“大哥,你走哪儿,俺跟哪儿,俺可不想再分开了!”

顺子先是有些不愿意,想了想,觉得有理,就说:“秀儿,咱俩只能拖累大哥,那土匪可是杀人不眨眼啊!大哥一人打不赢就跑,带上咱俩咋跑?听大哥的,啊!”

秀儿虽然还是嘟着嘴,但点点头同意了。于是三人找了个看着安全可靠的小店,号了间屋子,安置好弟妹,天行就只身往西北方而去。

一路边走边打听,大概到了中午,走进一片山林,就是所谓的白山了。因随身的水壶水不多了,天行贴着地查探附近有没有水源,果然附近有流水声,天行朝着水声的方向走了不远,就看见一条宽约三米的小溪流淌在树丛绿草间,溪水虽浅,却极为清澈,潺潺流动,斑驳的阳光洒在水面上如跳动的水晶闪闪发光,绿油油的青苔浮在岸边和突兀的石头上青翠欲滴。天行先将水壶汲满了水,索性坐在阳光下的一块大石上晒着太阳,吃着干粮,欣赏着周边的美景略作小憩。

还没吃几口,就隐隐听到有马蹄声向这个方向跑过来,天行赶忙窜到一棵树上张望,很快看到一个人骑马而来,但随即也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马背上的人在努力牵制马缰绳,而马却慌不择路乱跑乱跳。天行毕竟是在蒙古草原跟孟根学过马术的,知道这匹马是受了惊。他看准那马的奔跑方向,跳下树来,迎着跑过去,就在马即将从身边跑过去的刹那间,从侧面飞奔几步一跃上马,两手抓住缰绳使劲向后一勒,马吃劲前蹄凌空扬起,马背上的人一声惊叫向后仰,天行双腿夹住马腹,一手抓住马鞍将那人护在怀中。马嘶叫着前蹄落下,缰绳被紧紧勒住,来回踱了几回步,终于站住了。此时天行才发现怀中之人虽然穿着男装,但身材娇小,还梳着个长长的大辫子,竟是个女子。赶紧跳下马来,抬头望去,正和扭过头来看他的女子打个照面,但见她浓眉大眼,鹅蛋形的脸庞,大概受了惊吓,两颊透着红晕,却更衬着她皮肤白皙,看着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

天行先开了口:“姑娘,你还好吧?还是先下来吧,这马还不安稳,让它平静下来才能骑。”说完站在马头一侧,用手拉着缰绳,说:“好了,下来吧。我拉着它呢,没事!”

那姑娘也不说话,一个翻身,利索地下了马,径直往溪边走去,天行只好牵着马跟着。姑娘蹲在溪水岸边,伸手鞠了水喝了几口,又把沾了水的两手放在两颊上片刻,用袖子轻轻擦去脸上的水痕,这才面对着天行,灿然一笑,丝毫不像是才从惊马上下来,问天行:“你叫什么?马术不错啊!”

天行还没回答,却注意到她的腰间竟然别着一把手枪,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呼唤:“三姑娘!你在哪儿?三姑娘!……”

那个姑娘拔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枪,眼睛却盯着天行,见天行并不惊慌,收起枪,笑着对天行说:“你不怕枪,不是普通人!你叫什么,看你不是本地人!”

天行心里暗想,怕是又遇上土匪了!果不其然,两匹马很快来到近前,一男一女跳下马来,都带着枪,女的嗓门巨大,边走边说:“三姑娘,摔着没有?真是巧了,那条道走了上千回了,也没遇到过那么大的蛇,怎么头一次骑这匹黑子就让它给碰上了!摔着没?”边说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三姑娘。

三姑娘笑着说:“哪那么容易就摔着我了!没事儿!”

女子舒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要是摔坏了你,当家的还不心疼死,我们也得挨鞭子了!他是谁?”说着转头打量着天行。

三姑娘说:“你可要谢谢他,不是他制服了黑子,你还真没准要挨鞭子呢!”

女子颇感兴趣地说:“呦!怪不得今天有这么出戏,原来是为了他!你叫什么?到白山来干什么?”

天行心中不免苦笑,这哪里是谢他救人,倒是在审犯人呢,只好回答道:“我只是从这路过,正巧碰到各位。如果各位不介意,我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说完将缰绳递给问话之人,就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他才转身,那个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瞪着他说:“三姑娘没说让你走,你敢再迈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边说边用手摸枪。

天行不想节外生枝,只好转回身,看着三姑娘,默不作声。三姑娘没再追问什么,从女子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在马上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天行回答:“李天行。”

三姑娘笑了笑说:“李天行,多谢了!”然后调转马头,双腿一夹,轻斥一声:“驾!”带着两个随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