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隆讲到这里,邹戣尧忍不住问道“大姐夫,这八百多元钱就这么的就都被人讹去了啊?没要回来点儿啊?那就去告她啊!”
孟凌隆苦笑了一下:“要回来啥呀?过后托人去跟吴家人交涉都一分钱都没要回来,可怜我俩个累的像犊子似的,白白的替老吴家那个娘们儿扛了两个多月的大活儿啊!”顿了顿,又道:“这个咱们也不能全都怨恨人家老吴家媳妇,咱老丈人平时就总往人家老吴家媳妇跟前凑合,涎皮赖脸,满嘴喷粪,那个叫做为老不什么为老不什么了……”邹戣尧接口道:“为老不尊。”孟凌隆一拍大腿:“对,对,对,大伙儿就是这么议论他的,你大姐夫我没文化,与田四及老丈人家的人都一个熊色,大字不识几个,多亏你有点儿文化,免得咱们一大家人都是大老粗,让人瞧不起,这回好了,有你这样的人就没有人瞧扁咱们了。我跟你说,咱这个老丈人啊!我告诉你,他没啥好事儿,半点儿正经事儿都没有,那天晚上人家付给了他托坯的钱,揣上这八百四十元钱,借点儿酒劲儿,牛逼闪闪、架架哄哄、抖逼涮挂的来到了老吴家,一开始老吴还在屋里呢,当听说他去算托坯的钱了,又见他显摆兜里鼓鼓囊囊的钱,老吴便向媳妇使了个眼色后便退出屋去,老吴媳妇给咱老丈人个笑脸,他五迷三道的往跟前一凑合,人家一把就把钱掏了过去,立即就翻脸撵他滚出去…………人家不少人在大道上看的清楚,谁也不替他说话就是了。老吴两口子是啥人儿?咱全家人都玩不过人家。唉!可怜我这个倒霉鬼啊!没把我累死了!一分钱都没有见到啊!冤枉死了,让这上下屯的、南北二沟的人笑话完了,讲究完了,议论完了,埋汰完了…………他还腆个逼脸瞪两个玻璃花眼睛挨街逛荡呢,脑袋插裤裆里得了,我都替他害臊。”
邹戣尧也替孟凌隆抱屈、喊冤、愤懑不平。他见如同自己一样老实厚道的大连襟此时此刻都如此伤心,不敢去想像他当时得气成啥样子啊!邹戣尧立即岔开话题:“大姐夫,咱岳父为什么对田四一家人那么好啊?照理说,应该对你们一家好点儿才对啊?我和田四都是二婚,就你和我大姐是原配夫妻啊?这一点我真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你看老头儿对田一涛的亲近劲儿,比亲外孙子孟达与卢率都好多少倍,不知道的还以为田一涛是他的亲外孙子呢!孟达与卢率是后带来的呢!”
孟凌隆一拍大腿:“这你都没有看出来啊?真是的,那老头看上田四的守寡老母亲了,那对儿玻璃花眼珠子色迷迷的,咱老丈母娘身体一直不好,他偷偷的找大仙算好几次命了,都说他二婚妻子长的帅气温柔,所以,他一眼相中了漂亮的亲家母了,你说他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田四他母亲你不也见过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咱老丈母娘往那儿摆啊?”
邹戣尧恍然大悟,是啊!田四的寡居老母亲比自己的老丈母娘强得太多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怪不得老丈人会发疯似的对田家人好啊!真是皮裤套棉裤,其中必定有缘故,饿了睡不着,无力不起早。
孟凌隆见邹戣尧一脸的愤慨,便又说道:“戣尧,咱老丈人打算把这几百棵杨树的执照改成田一涛的名下,你说咱们俩是不是该站在一条船上啊?”邹戣尧更加恼怒:“大姐夫,你放心,你既然这么拿我当兄弟,我便拿你当亲哥哥,如果老头如此不知好歹,我绝不会装好人不吭声的,咱俩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绝不能让田四得逞。噢,大姐夫,这回我知道了,为啥咱老丈人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与他们的孩子们都住在这新浪屯却谁也不来,就是因为咱老丈人太龌龊了,跟他丢不起人。”
“唉!还不都是这些事儿呢,一家人没一个省心的,得说没一个长心的…………既然我向你交了底了,就啥也不瞒你了。你说,你大姨姐为啥现在这么对我溜溜儿地,都不敢跟我瞪瞪眼睛?不像你,让刘颖跟你嗷嗷喊。”孟凌隆这么一说,邹戣尧也有些难为情了,人家田四骂刘婕像骂儿女似的,大姨姐又惧怕大连襟,只有他这个老窝囊废让刘颖百般辱骂不休,连老丈人刘景升都偷偷的乐呢!怪不得刘景升看不上自己啊!想到这儿他不禁是一阵怅惘。
孟凌隆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继续说道:“那是1995年,我儿子孟达才两岁多点儿,刘颖与刘婕在雾原打工,给她们的大姐刘莉打电话,说让刘莉也去雾原上班去,钱可好挣了,比在家强多了。我当时不太同意,因为孩子太小,家里的地也多,她一走我一个人连照看孩子再莳弄地根本忙不过来。可刘颖刘婕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给刘莉打电话催她快去雾原。我一看也别总是拦着了,万一真要挣钱了不也是好事儿吗?所以,我就让刘莉去试试看,如果行就继续在那干,不行就赶紧回来。唉!可谁知道谁知道啊!这刘莉一去就是三个多月,别说看到她挣的钱了,就连个音讯都没有,仿佛失踪了一样,我害怕了,怕刘莉被人害死了,我去问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刘颖刘婕的打工地址。可这两个老人支支吾吾,吭哧瘪肚,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只好四处打听刘颖他们姊妹三个的下落…………后来我才知道,刘颖刘婕在电话里就跟姐姐刘莉说了,说别跟我姓孟的过了,一辈子都是个穷鬼,出来挣大钱潇潇洒洒快快活活…………”孟凌隆说到这儿,停了好半天,似乎是在考虑还说不说下去。邹戣尧听出了他的难言之隐,是以也不再问。沉默了几分钟后,孟凌隆终于又接着说道:“谁知道,我正在打听不到刘莉他们姊妹地址的时候,要急死的当口,雾原的警方找到了我们家,通知我拿钱去雾原县拘留所给刘莉交罚款,原来,刘莉是在雾原一家洗浴中心卖淫嫖娼时被雾原警方抓了现行…………我一听脑袋就大了,忙问得交多少钱的罚款,对方告诉我得三万元钱罚款,还不算刘莉在拘留所里吃喝拉撒的费用。我一听更懵了,家里划拉划拉连三百块钱都没有啊!让我上哪里去整三万块钱啊?我问能不能少罚些款,对方说这绝对不可以,三万元钱罚款一分不能少,临走,还告诉我越快去交罚款越好,人在拘留所里一天天的费用可不小。我望着雾原警方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又看看还不懂事的儿子,心都碎了,想有头撞死,又舍不得儿子,只好是到老丈人老丈母娘跟前商量商量,想从他二老手里先借点钱来,其余的再想办法。可谁知道,这老两口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都一个说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啥事儿咱们也管不了了。你说说,戣尧,这两个当老人的狠不狠?到底是一分钱也没掏啊,我一个人找兄弟姐妹的人托人拿三分利息借钱,跟拜门儿似的借来了三万三千块钱急忙去了雾原县拘留所。到了拘留所见了刘莉的面,看她瘦个不像样,蔫了蔫了的可怜劲儿我这满腔怒火又没有了,只有心疼她了。交完罚款,结算完她的活食费等费用这哭爹喊娘拿利借来的三万三千块钱就剩下三百五十多块钱了!俺俩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坐客车就灰头土脸的回家了。那个滋味儿,比养汉做贼都羞愧,恨不得钻灶坑里永远都不出来了。这么大的饥荒像堵墙似的一下子堆我身上了,傻小子不认识手电筒这股急火儿差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啊!你大姐夫我是个讲信誉的人,绝对不会昧着良心打赖不还人家钱的,人家救了咱这个家,孩子还得有妈,地我还得照常莳弄,我就又在镇上找了一个夜班的活儿,给酒厂做工。连我的老父亲也出去打工帮我还饥荒。这年头谁都白费,只有父母才是最最伟大的啊!其他的人都是扯犊子行…………”
邹戣尧听了大连襟孟凌隆这番说辞不禁是如同吃了苍蝇一样,令他做呕。这个孟凌隆再傻也不至于污蔑自己老婆玩吧?那么就是说刘颖、刘婕只有十多岁就出去当小姐了啊!嘿嘿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孟凌隆就没好意思直接说刘颖如何如何了,也算给他留足了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