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二人唏嘘不已。想起邢府祠堂的诸多怪象,二人心中不觉担忧。
略一思索,邢云遂道:“左捕头,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兄弟二人想出资为顾府修缮祠堂,您觉得如何?”无论怎样,邢、顾两家毕竟是世交,自己出资为其修缮祠堂也是应当。
可这话却让左子卿诧异不已。
出道不久的江湖少侠对些个陈年旧案感兴趣不足为奇,纵然是同情顾府众人的遭遇,到坟前烧上三柱清香就已算尽到心意了,怎么会想起出资修缮之事。
念及沙崭言语,左子卿心头愈发困惑,不觉走了神。
“左捕头,怎么,您觉得不妥吗?”见左子卿久不答话,叶少华便道。
“哦,没有!”左子卿回过神遂笑道:“其实,那顾府的祠堂连带坟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修缮一新了。”
“‘修缮一新’?”二人对此颇为愕然。
叶少华道:“左捕头,您不是说顾府的田产收入连对祠堂的日常修缮都无法为继,怎么,怎么一下有都修缮一新了?”
“哦,那是五年前的事。”左子卿爽朗一笑。
“五年前!?”二人此刻一下就想起了柯兴提及的那位为邢府修缮府宅、坟茔的那无名公子,心头一怔,暗道:“难道顾府那也有人去了?”
邢云随即一笑道:“左捕头,五年前什么事啊?!”
“五年前,柳家堡那来而来一帮人。”
“‘五年前’,‘一帮人’。”二人一疑,心道:不会是哪位无名公子吧!”
“来的不是去良家集子那位,而是位小姐。”左子卿似猜出二人心中所念,笑道。
“小姐?!”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在五年前,去良家集子的是为公子,到柳家堡的则是为小姐。这还真是巧了。
“是小姐。说来也巧,那日我恰好到柳家堡办事,刚进堡就遇上了她们。据柳家堡堡长说,她们也是刚到。”
“她们也是报恩去的?”叶少华道。
“嗯!”左子卿点头一笑:“据随行的管事嬷嬷是这么说的。再说了,若非报恩,平白无故的她们何必花那么多银钱为顾府修缮祠堂和坟茔。”
左子卿似乎从二人先前眼中划过的那抹浅笑读到了什么,只是并未点破。
邢云粲然一笑:“左捕头说的是,我二人也只是觉得他们来的的时间太过凑巧了而已。”
这话却让左子卿对二人有了些好感。
若果说先前对二人之种种是银沙崭交托之故,但听得邢云这般坦诚之语,到令他颇感钦佩。
能当着自己,一个与他们并非熟识之人道出这样一番言语,可见邢云此人心中无私,自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着二人呼名道姓的亲近得很,想那叶少华断也不差。
便笑道:“不瞒二位,其实他们初到之时在下也曾怀疑过,毕竟他们是前后脚到的,又都是报恩来的,不得不令人起疑啊。”
“他们是前后脚到的?”闻言二人也有些惊奇,叶少华道。
左子卿:“是啊,是那位小姐先到柳家堡,三天后那公子才去的良家集子。当我得知良家集子那也有了来报恩的人时,我也怀疑过二人,只是随后的细几次查访却打消了我心中那些疑惑。”
“这是为何!?”叶少华愈发好奇。
“二位想啊,纵然身份文书能做假,可这人说话口音总不会有假吧!”
邢云心头一亮,喜道:“左捕头,听您这话音,似乎您知道他们的来历!”
左子卿讪讪一笑:“这倒也没有,我在所知的不过那位小姐姓氏。只是从他们随行之人闲谈时话中带出的口音来看,那小姐所带的人里多带有云贵之音,虽不知很明显,但还是能听出来。
而那位公子所带的人中却没有那样的,由此可证二人从一处而来的可能性不大。”
“嗯!”二人有些认可的点点头。
叶少华道:“对了左捕头,您刚才说你知道那位小姐的姓氏,那她姓氏什么啊?!
左子卿道:“那小姐是章府的,姓贾。”
这话到让二人一愣,这章府的小姐怎么姓了贾了?!
看着二人一脸的诧异,左子卿笑道:“忘了跟你们说了,那位小姐随的是她父亲的姓,她父亲是入赘的,那小姐本应随母亲姓章。这些我都跟那些留在柳家堡修缮祠堂的人闲侃是知道的。
听那些人说,章家世代经商是家大业大,可不知为什么自她高祖起,连几房的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大多活不过三岁,最后只有四房的六小姐活到了成年,至此章家就成了一脉单传,所以章家的女儿就是招夫入赘,不出门的。
听说那小姐上头原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惜都没活过六岁。那小姐的母亲在小姐三岁时就过世了,章家就剩她一条血脉了。
为了她能平平安安的,她祖母便寻了个术士给小姐批八字,术士说因章家阴气太重,孩童原本阳气就弱所以都活不久,只有先随了父姓避过那阴气,待小姐招夫入赘产下子嗣后方能改随母姓。所以这小姐才随父亲姓了贾。”
“哦。”二人这才明白了。
叶少华接着道:“那小姐多大年岁?什么模样啊?!”
左子卿道:“模样到没看见,她一直戴着帏帽,想是大户出来的不喜抛头露面。看她身形还没长开呢,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岁。”
邢云好奇:“她在那待了几日啊,总不会一直戴着帏帽吧?”
“哪有几日啊,给顾家人扫了墓,去祠堂拜祭后当天就走了。”
“这么这么急!?”邢云接着道,亦迷惑。
左子卿道:“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她们原先也打算住几天的,在柳家堡都选好的客栈了。可那日申时二刻来了匹快骑,马上那人是一脸惊慌,一下马跟管事嬷嬷说几句。
那管事嬷嬷脸色骤变,忙吩咐人收拾行李,只留下银钱和几个人便带着那小姐走了,此后她们也再没来过。”
同是报恩之人,又同在五年前到此。
同样出资重修的两家的墓地,修缮了屋舍、祠堂,也同样一别之后再未现身。
太多的巧合让邢云与叶少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二人间真就没有一丝关系。
那二人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报恩而来,何故修缮完毕却在不现身?纵然自己无暇前来,每年也该派人过来祭扫才是。
可他们若非报恩之人,何故出重金为两家修缮这许多?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平白无故的,何苦呢?为查案,若单为查案无需这般。
难道……猛然间,二人忽念及一人,顾斐然顾三公子,不由得心头乍亮。
想那顾三公子真能逃过那劫,而今应已过不惑之年,若成婚生子,其子女也该有十来近二十的年岁了。那一男一女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只是他们要真是顾家人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
二人此刻的心情是忽喜忽忧,茫然迷错!
见二人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左子卿暗下一叹亦不再多语,默默的陪着二人继续向前行去。
其实,二人此刻心中所想他大致也能猜出一二,而那何尝不是困扰他心头多年的谜团。
只是二十多年那两桩案子上头都不让再查,何况那两人虽是来历不明,可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之处,说来也算是善举。
纵然他心中满是疑惑,可身为捕快,今生就注定了要受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能做却不该做都需再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