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隆,宇文潇站在窗前,望着此时的夜色温柔如水,一阵阵的清风吹得窗前枝丫轻响,宇文潇拢了拢身上的裘绒披衣,想起方才在书房,玨染的话在他心里绕了几绕。
当今汉皇正值壮年,登基称帝之时大汉正是处境艰难之时。
那时候,因大汉先帝激进,与大凉一战惨败不得不退守燕京,所以那时一国式微,顷刻覆灭不过是意料之中。
可是当时汉皇一登基便立即割地赔款止兵戈,随后带着群臣卧薪尝胆殚精竭力,鼓励生产、强进军事,短短不过几十年便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弱国小国治理成如今这般模样。
之后又以一国之力血洗前耻,杀老皇,占都城,逼得大凉节节败退。
其实平心而论,宇文潇是从心里佩服这个铁血皇帝,可惜各属两国,有这样的对手,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门外那身形高大的侍卫出声道。
“恩,进来吧。”被打断思绪的宇文潇语气淡淡,转身坐下。
“楚公子已安置在蒹葭阁,房内并无异动,楚公子一直也在房内并未出来。”凌霄恭敬的禀报着。
宇文潇一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可别小瞧了他,多留神。”
“是,”凌霄一颔首,又道,“今夜有两批人试图入府,被我们拦下了,看着招式身手,应是同一拨人。王爷您看……”
“应该是接应楚衡的人,先不要打草惊蛇,”宇文潇皱了皱眉,“去查查这些人的动向,我要知道他这次来大齐的真正意图。”
凌霄点了点头,知道宇文潇吩咐得是楚衡的事,心里暗暗盘算着此人的身份,又听宇文潇开口。
“玨染既然回来了,之前的那些零碎事就交给他吧。”宇文潇看了一眼凌霄,一脸坏笑,“咱俩过几天清闲日子。”
凌霄嘴角一抽,暗暗心疼了一把此时已经歇在东厢阁的玨染,嘴角却也忍不住扯开了不怀好意的笑。
“没什么事你也去休息吧。”
“是。”凌霄见宇文潇脸上略带苍白和倦意,心知自家主子一向身体不好又总是强撑着不愿让旁人觉察,不由心疼。
“王爷,仔细身子。”
宇文潇一愣,惊诧着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能力是无可挑剔,性子却总像个木头,默言寡语的。今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倒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感动。
倒是心细,宇文潇笑了笑,语气也轻快了些:“知道啦知道啦!啰嗦!”
凌霄也笑了笑,方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另有一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王爷……今日司公子回府……被丞相斥去了祠堂罚跪。”
说完,凌霄瞟了一眼脸色瞬间变暗的宇文潇,弱弱的说了声:“属下告退。”
宇文潇怔楞了半晌,心思才又清明了几分,他自是知道司瑾瑜为何被罚,从小他的丞相爹爹就不喜他这个哪里都好的儿子和自己厮混在一起。
为此司瑾瑜挨过打受过罚,有次差点被赶出家门。只是他从不说,宇文潇也只好什么都不问,却想渐渐少与他来往,免得他被自己连累得受苦受气。
可是司瑾瑜却是个倔强的,宇文潇不找他,他便自己主动来找,拉着宇文潇到处跑到处逛,宇文潇拒绝了一次两次,最后见司瑾瑜生气,也只好遂了他的意,不再拒绝,只是从心里开始把他当做最亲近的知己。
和他吟诗作画,一起游山玩水,那些从来隐藏的情绪和秘密,他却从不避讳司瑾瑜,除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皱了皱眉,突然走至镜前坐定,静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宇文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是今日司瑾瑜的手拂过的地方,虽然后来他一直有意忽视,可他还是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里存有一丝灼烫。
这让他心里的某一块像塌了一角,有雀跃,有茫然,还有一丝惆怅,淡淡的像一缕青烟,抓不到摸不着却存在着。
宇文潇突然有些烦乱,伸手在铜镜旁的一处按了一下,只听“啪嗒”一声轻响,一个小抽屉轻轻弹开,里面有许多样式的瓶瓶罐罐,精致又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