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臣淡淡一笑,道:“你做什么都好。”
听煜臣这么说,允谚心头不禁一动,这寻常的,没有波澜的高兴,如悄然流转的温情,让人心安而感动。
允谚将话锋一转,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允诚为什么要刺杀皇嫂呢?煜兄你知道么?”
煜臣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那件事……”他望向允谚,缓缓道:“我也是听我大哥无意间提起的。天圣五年,旻郡王的哥哥谌郡王赵允谛被派往湖州任知州,适时我爹正任江南东路安抚使。我爹自天圣四年起就在江南东路试行一种新的土地法,主张的是在年产丰富时,政府以一定价格将余粮买入库中,年产不好时又以一定利率将储粮贷给百姓。而在此之前,朝廷一向实行的都是“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的常平仓法。我爹的新法乃是旨在缓解民生压力,增加朝廷库收,又能避免官员层层盘剥,民间私放高利贷,不过实行了一两年后就颇见成效了。那时谌郡王仗着自己的宗族身份,并不将我爹的新法放在眼里,也不听湖州通判的劝告,他底下的官员又多有依附他的,故而他一意孤行,不仅中断了新法在湖州的推行,更变本加厉地压榨民脂民膏以饱私囊。地方官员多不敢向朝廷检举谌郡王,我爹知道以后,先是隐而不发,待调查清楚后,再将他贪污强占的土地财物一一列举了出来,向太后和皇上上了一封折子。太后看到以后,勃然大怒,不仅撤了谌郡王的职,更削了他的爵位。谌郡王本就体弱多病,那件事过去没几个月他竟抑郁而终了。谚弟你知道的,后来旻郡王又与我大哥结怨,想来他对我们家真是怀恨已久了。”
允谚听后,摇了摇头啧声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唉。”煜臣也叹了一口气,后怕道:“幸亏我姐姐无事。”
允谚顽皮一笑,道:“这你便可少担心些了,那日情景虽危急,但皇兄的反应更叫人吃惊呢!想来皇兄对令姐一往情深,正是宠眷日深呢。”
“宠眷日深么,这样真好。”煜臣笑着,淡淡道,想到姐姐年华正盛,才貌无双,她与她深爱的人当今天子,二人正是人间好景,江山佳话,也唯有此,才不辜负呢。
望着煜臣若有所思的样子,允谚唤道:“煜兄,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在想,方才虽发生了那场意外,但能与谚弟重逢,很是高兴呢。”煜臣温莞一笑,应道。
二人说着话,已是走出了这红袖里了,允谚的马车就停在街对面,奚廷正靠在车门上打盹呢。
煜臣拍了拍允谚的肩膀,温和道:“谚弟,你先上朝去吧,咱们一会儿再聚。记得再加些暗卫。”
“好,你也多加小心。”允谚欣喜着,眼中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光。
荡荡如暖的熹光卷了走马落沓的飞尘洒过了煜臣,这少年的探花郎,正自意气踌躇,春风满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