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节。是日不朝,帝后妃嫔并近亲宗室们先在玉华宫中上过香后,又去往上清宫,报荆寺等皇家寺观谒圣祈福。
这日一早,宗室们便陆续入宫了,辰午一刻,玉华宫内的祭拜便开始了。玉华宫内共有三重,最内一重设灵案牌位,帝后妃嫔居其中中间一重与最外一重按血缘亲疏分置着宗亲国戚们。众人皆是庄重的素服:赵祯穿一身杭罗袍子,袖边领襟处以明黄绡滚了边,腰上陪着白玉璜带,头上带着龙绡明珠冠绾绾则着素纱中单,杭罗圆领长衫,珠缎缃襕裙,外罩一件凤绡长比甲,禁步络金胜,宝粲明珠曳,头上梳着湘山堆云髻,髻上系着珍珠璎珞,髻边簪着云凤回波步摇刘娥着一身杭罗氅袍,一条牙色瑞草罗杂宝飞金百幅裙,头上梳着瑶山荣华髻,髻上流金端重,宝珠华曜其余人等皆按品着装,肃然成仪。
盂兰盆中烧过了一巡纸钱,大殿空旷,也就不大觉得出烟火的呛人。别人尚可,苗婕妤苗兮容却是受不住。她忍了半天,还是轻轻地咳出了声。
毓琳就跪在兮容身旁,她忙将一块雪锻帕子遮到了兮容口鼻前,那帕子用薄荷和桂枝熏过了,清凉沁肺,只一会儿,兮容就好了。
“还是不好么?”毓琳低声询道。
“无事。”兮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是这殿里熏了烟,有些呛人。”
毓琳关怀兮容,但此时不便多话,也就没再问了,只悄悄地将那块雪锻帕塞到了兮容手中。
绾绾回头望了这二人一眼,淡淡地一笑,旋又回过了身,重拈起了香柱。
“绾绾。”刘娥唤了一声。
“嗯!”绾绾乖声应着,有些好奇似的。
“章怀皇后灵前的香就要燃尽了,你去,添一添吧。”
“好!”绾绾应声去了。香到尽头,堆灰折断,露出斑驳的烧疮。
刘娥望着牌位上金书的“潘玥”二字,想起那一夜夜的梦魂中,潘玥离去时的笑,仿佛嘲弄。赵恒活着的时候,刘娥不记恨潘玥,赵恒走了,刘娥反有些妒她了。
“恒。”刘娥将目光转到了赵恒的牌位上,伸手欲触,心头苍凉乱拂,终是忍住了。
“哼!”跪在第一道闼门外的惠王妃潘玳望见绾绾在潘玥的灵前添香,侧过头去,蔑叹了一声。
允谚察觉到了母亲的神情,却不愿理她。
“阿玳!”惠王元杰温言道:“若是在这里太闷了不舒服,就先出去吧。中元家祭,没什么要紧的。”
听元杰这么说,潘玳适才低下的头却有些抬不起来了,脑中晕晕的,有些愧对丈夫似的。
“谚儿,陪你母亲出去吧!”元杰又向允谚温言道。
“我不走!”允谚对母亲时常冒出的无名戾气向来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