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温暖如春的南院走出来便感到了丝丝寒意,冷风吹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桑夏不禁哆嗦了一下。倒不是身子弱,只是温差大,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南方的冬天,从这个夜晚就算是真正开始了。
走到近前就看到润庐灯火通明,一进门发觉室内的暖气已经打开了,温度并没有太高,恰好适意。
桑夏从扶苏的臂弯里一下子窜了出来,脸红扑扑的。这丫头的脸经常挂着绯红,天热烫红、天寒冻红,害羞会红、恼羞成怒也会红,生气时憋着会红、高兴大笑也会红。倒也是好,省了胭脂钱。
桑夏并不知道某人此时正在盘算自己省了多少钱,急喉地跑去了洗手间。片刻之后,表情松驰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正如蒙毅觉得奇怪的那样,她似乎对晚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太多好奇。
倒是扶苏对她选了那颗葡萄略感诧异,因为除了他,桑夏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给的东西。
记得刚进苏慕工作时林染买了块数位板给她,结果她跑去问乔子夜借了钱还给林染。事后乔子夜大嘴巴提起此事,扶苏简直哭笑不得。
这丫头居然以为他不工作也没有收入,所以生怕让他知道了心生负担千叮万嘱让子夜别告诉他。
这…简直呕得想吐血。
此事还有后续,乔子夜之后故意找桑夏闲聊,八卦老王子成功套话。
初出茅庐的打工妹透露自己以后要赚很多钱,因为她要养家,还要养某个不工作也没收入的人。知道了她的这个想法后,扶苏直接跪在了后院廊台。乔子夜揶揄地掩着嘴笑他:有人要养你耶,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哈哈哈…
开心你个大头鬼。堂堂大秦公子,居然沦落到了要让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养活。
真是无颜面对老祖宗啊!!!
不过转而一想便觉胸中一暖。窝心,真的很窝心!
思绪飘得略远了。扶苏回过神,桑夏已经走到身边了,抬起他的胳膊,上毛衣的袖子看了又看。
“咦,为什么没有呢?”
“没有什么?”这鬼丫头的好奇心大概全用了自己身上了。
“小飞爸爸的手上不是有那种蝌蚪一样的符号嘛,为什么你没有呢?”眨巴眨巴大眼睛。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他们秘族人,怎么会有秘符。”任由着桑夏摆弄着一动不动完全没脾气。
“哦,所以反正你就是没有咯。”
“嗯,没有呀,怎么啦?”
“没有啦,人家就是好奇嘛。”
果然是这样,好奇心都在他一个人身上用完了。扶苏深觉无奈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很好不是嘛,丫头对别的人事物可不就没兴趣了嘛。极好!
“把那颗石头给我看看。”
扶苏摊开手掌,桑夏从外套口袋中掏出那颗葡萄。
紫棠色,这种不多见的颜色,在石头中尤其。
原来并不是玉石润泽光滑而显得剔透,近看之下它就是半透明的,透过石头隐约还能看到手掌中的纹路。
扶苏仔细地看着掌中的玉石,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椭圆的大轮廓下有一些平坦的切面,切边早已被磨得光滑无比,看上去更像是那种多面体。
玉石中有一些絮状纹,这并不少见,许多类似的色石、玉石中常带有这样的絮状物。曾几何时,这样的纹路代表着玉质的好坏。只是这玉石中的絮却有些与众不同,似乎正在流动。
扶苏以为自己眼花了,眯起眼再看玉石时却发觉那其中的絮状物流动得更快了,再一看又是静止不动仍是原来的形态。他摇摇头,觉得有些诡异。
不自觉地眨了眨眼。便就在这眨眼之间,突然,一个画面也不知是浮现在眼前还是只闪现于脑海中。
画面中许多人跪在地上,但并不是润庐客厅的地面,而是那种泛着深红色光泽的彤地。
彤地?!扶苏感觉脑袋有些沉重,双眼模糊得很。
彤地,咸阳宫的彤地?!
那地上跪着许多人,他听到有人说话“陛下,此物乃神器也,得之献与陛下,着方士使之炼药,必成!”
父亲!他看到端坐于上的始皇父亲衣袖一挥,笑声大作。
来不及细看,那模糊的画面便愈来愈模糊,霎时便迷蒙得再也看不清了。只觉得后脑勺被谁拍了一记,回过头却见桑夏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桑夏双眉拧起紧张地问道。但见她的双手正捉在他的臂上。
是谁?!!扶苏上下左右打量了客厅一遍,除了桑夏没有旁人。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桑夏拿手摸向他的额头,顺势捉住小手“没事,我没事,刚才可能是走神了。”
“哦。”桑夏仍有些担忧地盯着他。
“你在家洗漱一下,我去趟明堂,很快就回来。放心,困了就别等我自己先睡。”
“先睡什么先睡,说好了不睡的。小桑夏,到子夜哥哥这里来。”乔子夜走进客厅,手上抱着自己的外套。
浑不吝的二货八成是听了墙根,这个猥琐至极的家伙。扶苏此时没心思收拾他,只不满地瞧了一眼,拍拍桑夏的手,站起身便消失了。
“你说这人,大半夜的跑哪儿去,小桑夏,你也不管管,嘿嘿。”
“闭嘴,正要找你算账呢!”前后脚进屋的蒙毅坏笑着朝乔子夜走去。
不一会儿,润庐客厅中惨叫声和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像一曲交响乐简直不要太好听。
……
“坐吧”南院屋内,元慎坐于窗畔正沏茶“来得巧,喝茶。”
窗畔前摆着两张古木椅中间列着一矮桌算是茶几,窗子靠着后山隐约透着枯枝被风摇动的影子。
屋内不大,三两步扶苏便近到元慎跟前,就着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小飞去那个青年房里了。”
“嗯,你知道我会来。”
“猜测罢了。”
“还猜到了什么?”
“你可真有意思。”
说这句话说是有原由的!白与元慎自一开始来到润庐便仔细地观察着所有人,说实在的令他吃惊的并不是这个山头极有可能藏着一个可操控亡者界器物的人。当然了,这个发现确实令他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思虑如果对方是敌该如何对付。
真正令元慎惊讶并且难以置信的是,扶苏居然会与那个不起眼的普通人类小女孩产生情愫。这二位怎么看怎么挨不着边,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却又有一种令人看着觉得舒服的自然感。
珏翎若是知道自己败给了这样一个寻常凡间女子,啧啧,那场景实在不敢想象。
“难道不是你更有意思?!”扶苏自然不知道元慎感叹的是自己的情事。
“哈哈,公子可是来解惑的?”干笑两声,毫不掩饰的应付。
“不知元慎兄是否愿意为扶苏答疑解惑?!”
“不论是珏翎对你的情意,还是你对小飞的相助,只要你问,我知便答。”元慎心想我这大半夜的不睡,把儿子赶到别屋去就为等你过来,你还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是否蠢得太令人感动了。
也不知道珏翎喜欢这家伙什么?!人傻,品味又,又那么…特别。
唉,简直是白瞎了那万年的帝柏树魂。
“那火根本不是什么神明留下来的火种,元慎兄摆了这么个阵势,目的必然是为小飞拔除破离石有关。不过我想不通,你若需要我们的帮助尽可说明,何必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