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迟听不出萧彦话里多余的意思。

他连眉也懒得皱一下。

轻扣了下巴，满面严肃，“这是流程，跟我想不想没关系。”

萧彦似乎很不屑他这副模样，嗤笑着转眸，看到警察身上。

他招手，骨节已经破了皮，在明亮的光源下泛着红色的伤口。

那人便低眉顺眼的过去，半弯着腰，听着萧彦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林语迟瞥眼到警局墙上的钟。

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的车也被拖去维修，再赶回银市出差是来不及了。

定了下神。

林语迟拉过萧彦身旁的椅子坐下，看上去气定神闲。

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林缈正在睡梦中。

夜色很凉。

透过窗户未合严的缝隙吹起纱窗。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两下，动静很小，却足以打破安静的夜，林缈手在枕头下摸了摸，随手一滑放在耳边。

“哪位？”林缈眯了眯眼。

声音听上去很是含糊不清。

打电话的警察举着话筒看向萧彦，想说些什么，又被他恐吓的目光吓了回来。

“你好这边是陵洲区警，您认识萧彦吗？”

林缈闭着眼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她被睡意笼罩，意识不太清楚的小声嗯了下。

“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出了什么事吗？”林缈睁开眼，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她揉了下眼睛半坐起来。

忽而抬眸。

一手已经拿过一旁的长衫外套往肩上披。

警察一边打电话，目光飘忽开，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半响也未答话。

林缈穿上衣服从卧室出来，皱了皱眉，“喂？还在吗？”

被电话里的声音拉回思绪。

“在，这边需要你过来一下，萧彦先生撞了车。”

凌晨，地面倒着几缕淡薄的月色。

风暂时停了下来。

公寓楼下的树稍一动不动，映成大片的浓墨黑影。

林缈从公寓里跑到街道上，时节快要入秋，但仍不乏热气。

她额角冒出些汗珠。

扶着膝盖喘气，喉咙因为呼吸而干燥发热。

一直跑到两条街之外才打到车，公寓楼离警局不近，林缈到地方时天色已经见白。

林语迟坐的双腿发麻。

他起身，礼貌询问道：“请问卫生间在哪？”

萧彦歪着脑袋闭眼小憩。

被林语迟起身的声音吵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警局的拐角。

他正要重新闭眼。

警局的门被推开。

一阵热浪冲着后脑勺冲上脸颊，他回头。

热气加剧了几分。

林缈内里的吊带汗津津的，几缕头发黏在耳后，她还穿着拖鞋。

细白的小脚趾紧着缩了缩。

值班的警察刚眯着眼睡着，猛地又被惊醒。

错愕的看到林缈脸上，“那个”

林缈推着门把手一愣，看到萧彦没事，随即放心下来，平缓呼出一口气。

她走过去，自然坐到刚才林语迟的位置上。

“你没事就好。”

她还喘着细密的气息，揪着袖口擦掉鼻尖上的汗珠。

萧彦神情微妙。

他知道无论他们怎么吵，林缈还是心软。

还是紧张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萧彦面对面和林缈坐着，他很少有机会这样看着她。

睫尖轻轻扇动。

他想替她挽过耳后汗湿的发。

林缈却咬着下唇闪躲开，嘴角慢慢向下，满是不悦道：“你真是无可救药。”

她以为他是故意出事为了给她颜色看。

萧彦的手顿住。

沉下的长睫缓缓睁开。

“可以走了吗？”林缈站起来，看向睡醒的警察，“还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还没等到回答。

萧彦垂下脑袋，原本整齐的发凌乱的遮住了那双眼。

他的嗓音竟然有一刻变得沙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一只手握着林缈。

林缈看过去。

那只手背破开的伤口让她忍不住惊愕。

“手怎么受伤了。”她坐下来，小心的用手指掸去伤口外沾着的灰，放在嘴边吹着气。

萧彦看不见林缈的神色。

只是一瞬间觉得安心。

街道两旁的路灯在同一时间熄灭。

天亮十分。

空气里还是灰蒙蒙的泛着雾气。

林语迟吹干手上的水渍。

从拐角里出来。

他走的越近，眉角便蹙的越紧。

林缈从口袋掏出卫生纸擦干净萧彦手上的伤口，动作温柔小心。

却没注意到萧彦已经抬头。

林语迟眼底满是迷蒙的光，语气不肯定道：“小花吗？”

萧彦感觉到手心的热意慢慢发冷，甚至开始颤抖。

林缈僵住脖颈。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哪怕远远的叫上一声，她也足以听清这是林语迟的声音。

何况现在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鼻息在刹那间停止，心脏突突的腾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