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脸追到近前。他矮个子，瘦瘦的，穿着油腻腻黑棉祆，腰间扎着布带子眼睛不大，尖尖下巴鬓腮胡子头戴一顶棕色狗皮帽子，正中布面破了一个洞，白棉花凸露在外，加上说话时贼眉鼠眼、举手投足，不难让人联想林海雪原中的小炉匠。

“告诉你，我们是外村的。今天，是你俩搅了局，我们输钱了，应该讲理，午间的饭钱只得二位给我们出。”说着，大言不惭地伸出一只手。

牛迈上下衣袋里搜个遍：“我只有壹元五毛钱，海涛，你有钱没？”

江海涛从身上找出壹元钱递给牛迈。

“大哥，不好意思，我俩只有这些钱，你与弟兄们凑合用吧。”

“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太抠门了，你俩是知青，拿这点几钱糊弄我们过关，门儿也没有！”

“没人惯你们这些臭毛病，不要拉倒！”海涛一把把钱夺回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拽着牛迈刚要走。

阴阳脸一下子扑了过来，手麻溜地伸进海涛的衣兜里，不如分说把钱掏出塞进自已的怀里：“你们知青最仗义，这点钱不算什么。”讪笑着心满意足地躲开了。

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云开雾散，牛迈松了一口气。

这时，李有财走出来，突然，从他身后窜出五、六个人，一个个手里拎着木棍和镐把，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奔过来。

“不要啊、不要啊！”阴阳脸摆着手又喊又叫地制止着，这几个人闻而不见、全然不顾，一步步逼近江海涛和牛迈。

真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江海涛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摘下棉帽子和棉手套抛给小李宝，攥着拳头迎过去，被牛迈紧紧抱住：“好兄弟，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山里人，是受了李有财的唆使，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让李有财看笑话。”

接着，他回身冲拿木棒人喊：“乡亲们，我俩是大队的知青，有话咱们好好说。”

这帮人以为他俩个己报熊，仗着人多势众，更加肆无忌惮，牛迈、江海涛往后退，他们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退到马车旁，牛迈看到小李宝吓得颤抖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李宝，快，你赶车先走！”牛迈说着把帽子和手套丢到马车上，转回身：“海涛，这些人是咱大队外村帮我们挖线坑的社员，你出手不要伤了他们，也千万注意别让棍棒伤了你。”

“好嘞。”江海涛长了精神，他甩了甩胳臂，深深地吐了口气，雄赳赳、气昂昂，赤手空拳迎着这几个人大步走来。

声嘶力竭、气势汹汹歹徒许是被眼前人的凛然正气所震慑，手里举着棍棒驻足不前，大眼瞪着小眼，无从下手。

牛迈冲上前拦住江海涛，指着为首的胖子：“哥们儿，我俩把钱都给了你们，没必要这样吧！”

“说、说别的没用，我们只认钱。打、打一棍子贰元钱，合算！”胖子举着棍子结巴说。

打一棍子贰元钱，这并非是小数目。钱的诱惑，这结巴汉子闭着眼睛喊叫着：“给我打！”声音还没落地，棍子夹着风声劈头盖脑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