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淡笑道:“王爷多虑了,臣女的事,臣女自有分寸,无需劳累王爷挂心。”
他亦簇起一缕别样的笑意:“但愿如此。”
夜风突来,吹得满地尘沙漫天飞扬,刮进眼里微微生疼。我忙侧头举起衣袖遮挡风沙,待风势渐弱回头,他的身影已逐渐同黑暗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唯余一道意味深长的尾音,飘摇游走,伴随着夜风传入耳畔:“看来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暗知此地不宜久留,一路疾行回到储秀宫。清吟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只低着头若有所思,脸色阴郁。我只觉心底万般慌乱,才进了雪墨轩,便将尚香和清吟都遣了出去,一个人坐在窗下怔然出神。
一灯如豆,照半室昏黄,烛光滟滟跃动扑闪,微微摇曳映在窗纸上。神思游弋间,陡地一转忆及白日的事,竟又是一阵恍惚。夜更深了,各宫檐下的宫灯已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下去。每到夜间,各宫妃嫔都会在自己的檐下点上宫灯,等候君王的来幸,皇帝临幸某宫,则该宫檐下的灯卸下来,表示皇帝已选定寝宿的地方,于是负责巡街的宦官传令,其他各宫均卸灯寝息,这是宫里例行的规矩。今夜该是谁的不眠夜,又是谁用谁的垂花暗泪,成就了谁的欢欣?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灯烛已燃尽,红蜡沿烛台边缘淌下,凝结成数点斑驳的红泪,似佳人眉间点上的朱砂,触手一脉温热的红。时光如一条极长的细线,在黑暗里延伸着,看不到尽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了,见是清吟一脸凝重地进来,我心慌地低下头去,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清吟不发一言,只是望着我,我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奴婢记得,在进宫前为小姐收拾行装时,并未有收拾过一方淡缃色的帕子。”清吟犹豫着,沉吟道,“若奴婢猜得没错,那方帕子,应该不是小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