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半个时辰,远远看到江心泊了一叶小舟,船夫禀报了程玉安,贺昇和程玉安一同走到甲板上去看,见正是自己雇的那艘小舟,便叫船夫把船靠过去,到了近前,那船老大一开始见商船直奔自己而来,吓了一大跳,只道是那伙贼人得了手,赶着来要杀人灭口的。
待到船靠到近前,船头火把通明,见贺昇站在船头冲自己高喊:“船老大,不必惊慌,是我。”这才惊魂甫定。柳心月听了贺昇的喊声,蹦跳着从船舱里出来,对贺昇喊道:“昇哥,你没事呀。”
贺昇冲柳心月眨眨眼,柳心月会意,吐了吐舌头,道:“哥,你没事罢?”
贺昇点点头,回身对程玉安道:“程老伯,多谢你送我一程。我这就过那条船上去了。临别时我有一言相劝:这几个贼人,平日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若天明再将他们送到官府法办,多半你一时脱不了身,如今这世道,元人当道,你这一船的财货,怕也要被他们盯上。这乱世里,哪里分得出谁是官家,谁是盗贼?只怕这元庭的官兵比这强盗还要恶毒。依我看,这二人我当时手下留了情,既未杀他们,我便废了他们武功,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你给他扔到江边,任他们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程玉安听了,也觉贺昇说得有理,点头道:“蔡兄弟说得极是,如此,还要有劳蔡兄弟。”
贺昇点点头,要人拿了强盗带来的钢刀,走到二人近前,每人胸前拍了一掌,随后手起刀落,二人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二人口中被塞了破布,直疼得呜呜乱叫。
贺昇双手抱拳,对程玉安道:“程老伯,咱们这就告辞啦。”
程玉安道:“蔡兄弟且慢,”说着,让人捧来一只楠木匣子,程玉安接了,双手递给贺昇道:“大恩不言谢,这只盒子里,是一点脂粉,送与令妹,权作一点心意。”
贺昇原不想受人恩惠,因见是送给柳心月的脂粉,想想也便收下了。
程玉安又道:“蔡兄弟,以后若路过时,请到宝应县程家庄来宽住数日,小老儿有两个儿子,也爱舞枪弄棒,还请蔡兄弟给他们指点一二。”
贺昇道:“好说好说。”道了声珍重,飞身从那商船上飘下,稳稳地落在那小舟船头。直把程玉安和一并船夫、小舟上的船老大都看得呆了。
贺昇冲程玉安一抱拳,程玉安等人也在船上向贺昇拱手告别。当下,那船老大撑起小船,箭一般向岸边划去。
程玉安也命商船返航,到得江边,命人将那两名盗贼从船上抛下,也不管他二人死活,商船张起帆来,清晨时分,江面上渐渐起了大风,那商船风帆鼓起,沿长江顺流而下不提。
贺昇小舟靠了岸,给那船老大多会了些银子,贺昇背起柳同江,柳心月在后面抱了那楠木盒,紧紧跟了,三人向镇江城中来,路上,柳同江伏在贺昇后背上,竟说起胡话来。原来昨日他又惊又吓,加上在江中一夜,感染风寒,竟发起烧来。此时天刚蒙蒙亮,城门已开,三人进了城,找家客店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