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花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有些习惯是很容易养成的。就像一个人,如果在外地,或者国外定居多年,或多或少都会带点当地人的生活作派。杨五花穿越了这么久,也是苦过来的,不会觉穿别人的旧衣裳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来,旧衣旧鞋的,她穿的还少吗?早就已经习惯了。
况且,只不过是外衣而已,又不是贴身穿。
“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个?”沈邵风突然问道。
“啊?什么?”
“你不说要做荷包吗?”
啊?有吗?难道我不是在说做衣裳?
又听得沈邵风说道:“给我做一个荷包。”
“为什么啊?”
“你拿了我的荷包,难道不应该回我一个?”
“谁拿你荷包了?!”
杨五花差点没跳起来,顺着沈邵风的目光朝桌上布堆里看去,她那个石青色的荷包正躺在那里。
“那是我……”杨五花刚想说,这是她的,突然想起,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当下有些心虚,小声说道:“呃……你,你怎么知道?”
这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能记得呢!
“我用过的荷包,我当然认得啊。”沈邵风一脸微笑。
“那是我捡的!又不是你送我的,这怎么能算……”杨五花越说越轻,到最后,直接变成了蚊子音。
怎么突然有一种,偷拿人家东西,被人抓包的感觉?
可这明明就是他扔掉的啊!
“哦?那你说说,你是在哪捡的?”沈邵风其实心里也一直有些好奇,杨五花为什么会有他的荷包。
“就,就在我们村口啊……那一年,我们饿的吃不上饭……”杨五花为了证明,这荷包真是她捡的,不是偷的,索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后来,好不容易又买了一块豆腐,我一路小心的护着,刚到拐角,你骑着马,突然冲了过来……”
当杨五花说到沈邵风拿银子砸她的那一段,忍不住撅起了小嘴儿。
现在想想,还有点小委屈。
那段日子苦啊,天天的吃不饱饭,别说吃肉了,想吃块豆腐都不容易,好不容易买块豆腐,还这么就碎了……
一想到这儿,杨五花不由的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后面的就说不下去了。
沈邵风见她这样,心里直揪揪的疼,自然也没有再问下去。
有心想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手伸到一半,没敢继续,在半空中停留了半天,又缩了回去。
有心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憋了半天,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有些事,只是暂时尘封在记忆里。不被提起,自己就想不起来,但一经提起,还是都有印象的。
沈邵风不是纨绔,也不是恶霸,这种骑个马差点撞到人的事件,真真是极少发生的,现在能想起来的,估计也就这么一回。更何况,当时小姑娘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后面还有两个小萝卜头,齐齐的哇哇大哭,一家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这种场面,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来杨柳湾,第一次帮人修院子,更是他第一次差点撞到人。
后来还在河边,碰到了那个小姑娘。还记得,当时她冒着暑热,提着个小篮子,一头钻在草堆里,不知道在挖些什么。当时他看着可怜,还特地走了过去,想打个招呼,甚至说声抱歉,结果小姑娘只朝他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理都没理他。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小姑娘,觉得有些似曾相似,当时小姑娘还对他变脸。原来,那不是第一次,他们之前早就有过交集,甚至,认识的比袁满还要早。
难怪,他们南下交趾前,小姑娘红着眼睛塞给他包袱的时候,会说什么“砸银子”的交情。为了那句话,他一连想了好几月也没想明白。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砸你的,当时我急着赶路,我……你别哭……”
“五姐。”杨小花见了,也眼泪汪汪的,靠着杨五花不说话。
杨五花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没哭!”
就是委屈!
不光委屈,还心酸!
那时候穷的,捡了人家的荷包,还当宝贝似的,舍不得用。
那时候穷的,即便赚了钱,也没闲钱换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