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所谓的三进院落,算是参观完了。
“姑娘觉得怎么样?”马牙婆凑近杨五花,悄悄问道。
“这也太小了,花九十两银子就买一栋小木楼?”杨五花摇头着,叹道:“贵!实在是贵!”
整个宅院,前无倒座,后无罩房,左右也皆无厢房,只有那座小楼。
什么三进院子!比起三进的四合院来,那可差的远了,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院子,只不过把房子造在院中间,楼前楼后留了点小空间而已。
不过,这小小的院落,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那暗红的门窗配上绿色的垂蔓,再加上院角的点点盆栽,看上去倒有些小巧雅致。
马牙婆见杨五花口中喊着贵,但人并没有立马掉头走掉,反而依旧张着大眼睛,四处打量,暗想着,这生意怕是还有的做,便道:“姑娘你仔细瞧瞧,这楼可是去年新修过的,结实着呢,往后几十年都不用再修……再瞧这红漆,都是可新刷的……”
马牙婆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曹娘子卖外头的铺子不假,但卖这小院更真!要不是她家的大闺女大了,要说亲,也不会着急便宜卖掉……”
“这关说亲什么事?我只听过办嫁妆需要花钱的,还没听过说亲要花钱的呢。”
“姑娘,你来,来!”马牙婆拉过杨五花,回到后院靠近院墙,说道:“你听听。”
杨五花原先光顾着看房,没注意其他,此时被马牙婆这么一提醒,便听到各种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杨五花朝马牙婆看去。
“隔壁啊,新开了个铁匠铺,成日里头敲敲打打个没完,偏偏曹娘子有头痛病,听不得这些……”马牙婆说道。
“这……也还好吧?你要不说,我刚刚都没发现。”杨五花心说,仔细听,倒确实有些吵,但也是时不时的叮当几下,外加偶尔几声说话粗声粗气的大嗓门,不过也不至于吵的让人头痛吧。
马牙婆又凑到杨五花边上,偷偷的说道:“有些话,我只跟姑娘你说……”
都说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其实这相公不在家的女人,是非也不少。就说这曹娘子,她男人是个常年在外跑生意的,一两个月才回来那么几天,平时就她自己带着婆婆和三个子女过日子。
前段时间,隔壁新开了一个铁匠铺,若是单是铺面也就罢了,偏偏那打铁作坊,就在后院,与这小院仅一墙之隔。谁都知道,打铁可是个火热热的差事,打铁的汉子们,常常是赤膊上阵的。
曹相公时常不在家,那曹娘子又生的貌美,家中的闺女也美,偏偏住的又是楼房,前阵子在铺子里,与人发生了口角,之后便开始有传言,说她们成日里关起门来,在楼上偷看隔壁打铁的汉子。
其实,这铁匠铺与胭脂铺,并不在一个平面上,确切的说,是往里退了几步,也是因此,杨五花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铺面退了,这后院也跟着退了,加上铁匠铺本身比较大,两家的院子便有些前后错开,加上小楼两侧又都有山墙挡着,其实是看不到那打铁现场的,即便是那打铁的声音,也是后院才有,前院基本听不到。
但外人可不这么想,又不能请大家来院里听听墙角,再上楼实地观察检验一番。嘴长在别人身上,可控制不住,加上“有心人”的宣扬,最后越演越烈,越传越不堪,甚至从“偷看”变成了“偷汉子”。
又偏偏这阵子曹娘子正找媒婆说亲,这么一来,闺女的亲事就受到了影响,曹娘子本就有个头痛的毛病,一气一急之下,这病就复发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讨厌了,往往就会越来越不顺眼,曹娘子越烦头越疼,头越疼就越烦,恨不得赶紧搬离了这是非之地,这才急急地想要把院子给卖了。
至于外头的铺子,反倒没这么急,当然,如果能打包一起卖掉,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