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花才走了没几步,听到背后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又忍不住偷偷转身看去。只见狗儿正张着两小手,朝她的方向伸着,一副要她抱抱的样子。而他手里,原本紧紧拽着的宝贝糖葫芦,早已掉在了地上,随着凌奕走动,刚好一脚踩在了上头。
凌奕也不过是个二十未满的年轻小伙,哪里会抱孩子,还是突然塞过来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当下就追了过来,把孩子又给塞了回去。
狗儿见自己回到了杨五花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哭着不肯松手。
不知怎的,杨五花看着怀里的突然想起当年,为了别人手里的糖葫芦,差点走丢的杨小花,也是这样的年纪……不同的是,一个是自己跟别人走的,一个则是被别人,哦不,是被自己送走的。
唉!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应该是感觉到自己不要他了吧?要不然,怎么送去柳芽儿等人那里的时候,就不会哭呢。
“你能带我去养济院看看吗?”要说收养这么小的孩子,杨五花心里可没准备,但此时要她强行把人丢下,她倒也不忍心,想着过去看一眼再说。
“哎,行吧。”凌奕也叹了口气。谁让他被这丫头缠上了呢,算了,就去养济院溜达溜达吧。
狗儿一路搂着杨五花的脖子,不管怎么安抚,都不肯松手,想来是吓坏了。这也难怪,小小年纪一路跟着老娘逃难过来,换了多少环境,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在一个安稳的地方住了几天,眼下又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又都是陌生的人,哪怕年纪再小在不懂事,心里也是本能的紧张和害怕的。
养济院离惠民药局不远,是个单独的大院,内有官厅五间,厢房三十多间。听着很大,但据说现在挤满了人。小捕快到底也只是个小捕快,只能带杨五花来门口转转,并没办法带她进到里面。
杨五花刚想掰下狗儿的小手,想办法找里面的人聊聊,就被守门的给哄走了。
那人见了小捕快,态度倒是好些,但依旧不让进,听闻杨五花是来送人的,直嚷嚷着“人满了”。
“瞧见没,麻烦的很呢。还得调查,查户籍,查品性,这一路查下来,还得好些天呢,虽说在这门口可以暂时住住,但这小子长成这样,又是男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抱走了……”凌奕继续忽悠道:“再说了,即便真住进去了,里头人那么多,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哪天就夭折了,回头直接往漏泽园里一送,谁管。”
“啊?不会吧?不是说有奶娘专门看着的吗?”
“你当是大户人家的奶妈子啊,还时刻盯着,好吃好喝照料着?那里头,一个奶妈子得看十几个孩子呢,哪里管的过来,能不饿死就不错了……”凌奕也没进去看过,里头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一切全凭自己想象,但这已经成功把杨五花给吓到了。
杨五花不禁想到,即便是在现代,家长早晚接送的情况下,都有不少幼儿园托儿所虐待孩子的新闻,何况这没有视频监控的古代。
她倒也曾问过江小鱼,养济院里的情况,但那孩子住的时间短,又是个大孩子,平时只给饭,是没有专人照料的,什么都得自己做,当然也会被别的孩子欺负,但在杨五花看来,这倒是常见的内斗。原以为幼小孩子会好些,起码有大人照管着,但现在看来,也不见得能被多照顾。
一路听小捕快说说说的,加上杨五花自己的想象,到底也没舍得把狗儿给扔了。
一咬牙,算了,不去养济院了,跟她回家养鸡去吧。
小捕快说的也对,她们家也确实需要一个男丁。好好养着,好好教着,没准儿将来还能给她当个小秘书、小总管的呢,自己培养起来的,总比以后外头请的强吧?
即便资质有限,成不了什么大器,长大了帮家里干干力气活、跑跑腿也成啊。若将来杨五花发达了,让他去与佃农们打交道,总是比她们几个姐妹自己出面,来得方便些。虽然这个将来有些久,现在想这些也还为时过早,但她毕竟也不能摇身一变马上就当地主,什么都得要时间。
至于将来长大了人品会如何,杨五花倒是不担心,如果有什么不好的,那也只能说自己教育失败了。
狗儿与江小鱼不同,是杨五花决定正正经经收养的,这得需要上衙门登记入户。与凌奕约定了办手续的时间,杨五花便带着孩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