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最小的邝清打破了沉默:
“阿宁哥哥,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
未央与凝霜跳下来,笑道:“因为我爹爹是一个大官,专门管他们的。”
所有人肃然起敬,又微微松了口气。邝清邝河更是高兴而局促,不知说什么好。就在大伙儿渐漏笑容时,一声苍幽的声音响起:“什么样的官能管得京兆尹府……”
众人的笑凝在脸上。
未央自知微微矢口,颇是尴尬,可她眼珠一转,便走便笑道:“老前辈,这京城里的官无大无小,谁又管不了一个京兆尹府呢?”说着将那铁牌给他看,突然又觉得不妥,这老者哪里认识宫里禁军的牌子。
可那老者竟身体一怔,呆呆道:“你府上有人在宫中当差?”
未央没想到他竟认识,心中亦是一惊,仔细打量这张饱经风霜却坚韧的脸,疑窦丛生。可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家兄乃羽林禁军一个侍郎。”
那老者神色渐缓,抱拳一晃:“方才多有得罪,谢你救命之恩!”说完又崩着脸自顾自到一旁不说话。未央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还未开口就被邝河一句话顶回来:
“那你方才为什么叫他斩草除根?”
大家又立刻安静了下来,脸色也愈发不好看,方才这话他们可听的真真切切。
未央被这些人的笨给气着了,可那老头明明知道自己用心却不解释,好在他那儿子徒弟还算聪明人,赶紧向他们解释什么叫“法不责众”“投鼠忌器”,让这些人佩服的直磕头。
误会已解,自然冰释前嫌。未央高兴的径自给那兄弟两松了绑,对瘦老头更是又赔礼又道歉,一口一个“老前辈”。可那老头拧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未央耐住性子没发火,招呼一个小士兵去买馒头买菜,难民们兴高采烈又哭又笑,一个劲儿向他们磕头致谢,那老头竟没反对,只是吃饭时自己看都不看一眼。邝清邝河与他们的父亲师叔伯们恭敬立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未央一边给他们递东西一边和凝霜大声说些什么“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气得那老者闭门不理。
未央手里拿着两个白胖胖的馒头又是一个劲恭维他有傲骨、武功高强,又是威胁要将他这房子拆了,再派人来“保护”他们,将平日里用在尉迟元翰与王景止身上的功夫一并用在他身上,直让其憋了一肚子气还得哼哼着吃完递来的食物。
两人出来时未央还在感叹,凝霜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
“公主。”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凝霜竟然主动开口问未央:“您说了什么?”
“啊?”
“方才。”
方才未央将带来的食物和五十两银票给他们时,老者收了食物,可银票怎么都不收,眼看那一院子人饿的骨瘦如柴,两眼冒精光,未央眼睛一转,悄悄对他说了一句话。不想那老者一听竟呆了半晌,犹犹豫豫接过了。
未央抿着嘴笑道:“这老头能将一群如此精良饿狼牢牢困在身边,让其对己恭敬听从,可谓得人心。这般能人,不容小觑。倘若他不是位忧国忧民的圣者,必是位狼子野心的祸者。京府尹那宋方庭也深知其理,故而对此上心。可那些笨蛋只知强力控制这些人,倒适得其反,加重怨仇。”她动了动,认真道:
“我今日当众施恩于他们,老头收呢,自然对我敬一分,若不收呢,便是不顾他人生死,是为无义。故而我对他只讲了六个字。”
凝霜一脸好奇。
“家国财,定天下。”
未央回想老者那一瞬间的愣神,叹气道:“希望他不是个坏人才好!”
凝霜难以置信地看着豆蔻之年的未央,神色颇异。未央知道她想什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道:“这些都是父皇教的,鹦鹉学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