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见拳头打来,下盘不动上身一侧躲了过去,拿起一只竹筷当剑使出,直奔男子右眼。
男子一笑,心道:“你既然跟我打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老子要再废你一只手臂。”
他并没在意攻来的竹筷,直到竹筷到了眼前凭空耍了个回旋,才意识到这就是剑招。
如此回旋便是为了乱敌耳目,让人不知道他要攻向何处。
男子脚下一蹬,连人带椅后移了一尺,方才躲过奈良一击。
按照江湖规矩,两人坐着比斗便是下盘不动,单比手上功夫,如果谁先下盘动了谁便是输了。
男子也不管那么多,说道:“雕虫小技!”
伸手欲抓奈良左手。
奈良手上持筷就势一降,将手缩了回来,竹筷掠过男子放到桌子上的剑,发出“嗒……嗒”的声响。
不远处年长男子叹了口气,自语道:“师弟,你已经输了。”
年轻男子听到宝剑声响,方才想起桌上放着的剑,伸出右手向剑柄抓来。
奈良如何能让他摸剑?持筷轻点,“啪啪”桌子上出现几个小坑,竟将男子摸剑的右手封得死死,难以向剑柄出抓去。
年轻男子久攻不入心中有气,怒道:“你这是哪个野师父教的野功夫!”
奈良受得了侮辱,却受不了别人侮辱自己的朋友。这功夫是封无用闲暇之时教与他的,而这男子却毫无敬意。
听他如此狂傲奈良心中一怒,见男子又伸左手抓剑,再不手下留情,伸筷下刺,“当”的一声将年轻男子的左手钉在了桌上。
男子抚掌大叫,嘴上呼喊道:“你……你……”
支吾半晌,说不成句。
奈良拿了一双新筷,伸筷夹菜,说道:“今日伤你便是要告诉你平时勿要欺人过甚,你这手臂暂且留着吧。”
周围食客都看向奈良,见他衣着平平竟有如此功夫,不由得心中震惊。
年轻男子五官扭曲,眼中带火,提起右手便去抓剑柄,口中喝道:“看我不宰了你!”
奈良不为所动,依旧夹菜吃饭。
然而男子手刚要碰到剑柄之时,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抬眼一看,正是他那师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那粗眉师兄喝道:“够了!还不嫌丢人现眼吗?你要是将剑拔出来,画剑派的脸都会被你丢尽,还不退下!”
年轻男子心中不忿,但到了此种境地也不敢惹他这个师兄。拔出插在左手的竹筷,提起剑起身走到一旁包扎手伤。
剑刚拿起,忽听剑鞘之中“叮当”乱响,年轻男子脸色一白,这才知道他师兄为什么不让他拔剑。
刚才奈良竹筷在剑鞘上一掠的功夫,已经将剑震断几截。
被人断剑是江湖上力量悬殊的象征,如果他当众拔出断剑必定名声扫地,难以立足江湖。
这时他才知道与奈良的差距,脸色惨白慢慢向旁边走去。
粗眉男子坐在年轻男子刚才坐的位子上,拱手说道:“在下肖权,画剑派三代弟子,他是我师弟丁其,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见谅。”
奈良见此人说话得体言语谦虚,便放下筷子,回礼道:“阁下之称不敢当,在下奈良。”
肖权想了想,似乎听过此人,但又想不起具体如何,客气说道:“幸会,阁下剑招高超,在下佩服。本来我师弟已败于你手,我就不方便再行请教,但我辈出门在外,个人胜败无足轻重,但门派受辱却是非小可。”
肖权将剑轻轻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在下斗胆,想领教阁下高招,如果此时不便或是需要休息一阵,可以另定时候。”
奈良看着此人也不说话。
凤凰剑仙剑术之所以高强,并非强在招式之上,而是胜在剑意,往往高手不问招式单看剑意。
这肖权说奈良剑招高超却不提剑意,便已是落了下乘。
奈良向他靠了靠,低声说道:“你非我敌手。”
他这也是好意,如果肖权再输了难免下不了台。
肖权摸了摸桌上剑,眼露精光说道:“我想试试。”
奈良靠回椅背,说道:“那好,请亮招吧。”
肖权并未直接出招,而是四下看了看,说道:“阁下可有剑?”
奈良拿出竹棒放在桌上,说道:“此便是剑。”
肖权仔细看了看,道:“以棒做剑,妙极。”
说着将左手背于身后,道:“你单臂,我也单臂。”
奈良手抚竹棒,说道:“你双臂能接我五招,单臂也就两招,你拔剑吧。”
奈良如此说并非空口无凭,他见肖权运气走势,双臂姿势便已了解一二。
“那便献丑了。”
肖权说着一把抽出了桌上宝剑,只见剑身寒光闪闪泛着阵阵杀意,确是一把好剑。
此时两人相向而坐空间狭小,寻常人难以舞剑,然而这肖权确实有些功夫,在这四五尺范围内将剑舞得呼呼作响。
此人行事谨慎,起手先来个防招。
奈良提棒斜刺,“当”的一声被肖权荡了开来。
一攻不入又是提剑直刺,使的都是最为简单的招式。
肖权一见奈良招式便觉此人过于托大,刚才说两招便可胜自己,但这两招均是平平无奇,一个直刺何人挡不了?
他不仅想挡下来,还想反守为攻,看准时机,将剑狠狠砸在奈良竹棍之上。
奈良手握不住,竹棍脱手而出,棍头一偏刺入桌中,将桌面刺了个洞,整个没了进去。
肖权见他手上无物,嘴角一笑,学他招式挺剑前刺直指心口。
空手之人如何能挡的了前刺之剑?
眼看长剑便要触到奈良衣服,桌面忽地“哐”的一声从中刺出个竹棍,直指肖权下颚。
肖权心中一惊,此时回招已是不及,只能听天由命。
幸好竹棍在距离他下颚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肖权脸带冷汗,小心翼翼将头挪到一边,将前刺的剑收回剑鞘,接着又取出身前竹棒,恭恭敬敬放于奈良面前。
做完这些向奈良行了个礼,说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原来奈良假意扔棍,实际上以巧劲将棍刺入桌面,竹棍穿破桌面砸在地上又转向折回,进而由下至上斜刺肖权下颚。
可以说奈良用劲稍大一点,肖权已是血卧当场了。
奈良也回了一礼,说道:“肖兄客气了,你我乃是寻常切磋,均未用全力不必如此。况且你已让我一臂,如若生死相拼,在下未必是你的对手。”
听他之言,肖权心中一松。
奈良如此说来,两人便只是切磋武艺并非比试决斗,他输了也就不会有辱师门了,而且说得客非常给足了面子。
肖权面色随和说道:“奈兄谦虚了,你的功夫造诣确实远胜于我,肖某自愧不如。我们画剑派虽不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派,但在江湖之上也是小有名气。今日你胜了我们,扬名江湖之日指日可待。”
肖权顿了顿,接着说道:“此地乃是南方重地,聚集了许多剑道高手、武林名宿。他们遇到寻常高手恐怕也不会有所举动,但遇到你,恐怕便要出来挑战一二了。”
奈良不解,问道:“他们为何要挑战于我?”
肖权解释道:“首先,你年纪轻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如此年纪有如此造诣的人并没有几位。其二,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并未听说过阁下师承来历、出身门派,想必其他人知道也不多,如此神秘之人难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其三,在下虽功夫浅薄,但画剑肖公子的名号也是有那么三两人知道的,如今他们知道你胜了我,他们便知道你便绝非庸徒,可以与他们一战。”
奈良点了点头,心想南方之地果然暗地里风起云涌,功夫、门派之争在此地尤为日常。
肖权语气平和说道:“有一句话还请奈兄记下,阁下日后与人相斗之时切莫手软,如若遇到我师弟这类人,莫要手下留情直接杀了便是。我可以约束我师弟,但其他人未必如此,南方之地最重规矩,决斗便是决斗,杀了也与你无干。你直接杀了,其他人不会说什么,只会说死者技不如人。如若心软,难免有人会从中挑拨多生事端,南方不同于中原腹地,此处才是江湖。”
丁其虽站的较远但也听得清楚,听他如此说脸上一红,低着头站在一旁不做声响。
奈良见他说得情真意切,拱手说道:“奈莫记下了,多谢肖兄相告。”
肖权起身摆手说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存有私心。如果胜过我的人轻易便死了,岂不是也显得我肖某人平庸了吗?”
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带着丁其出了门外。
奈良看着二人背影,心想这丁其飞扬跋扈,肖权却是大气随和,同是一派学艺差别还是在于本人心性。
奈良知肖权所言非虚,南方之地确实藏龙卧虎,如果他继续在此地停留必会有人上门挑战。但他并不想就此而去,倒要看看南方的剑客本事如何,一方面能从中学到临敌经验,另一方面也能长长见识。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便有几人上门挑战,奈良以凤凰剑仙所授剑术略费些功夫便就打发了。
他的名气在南方之地渐渐传了开,落剑客栈来的武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些是来向奈良挑战,另一些则是来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