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包括连夜就被赶出了家门的拾笙。
是的,拾笙是被拾宝海给赶出去的,事实上,即使是拾宝海不这样做,拾笙也不能继续留在拾家了。
因为她不是拾宝海的女儿,更因为王清荷要带走她。
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回阮家的途中。
因着阮温军被拾宝海给打了一顿的缘故,身上头上都挂了些彩,自然就得先去一趟市医院。
所以,王清荷和拾笙是被司机老徐给送回来的。
才刚下车。
王清荷就伸手抓起了一旁闷不吭声的拾笙的手。
拾笙身体微微一僵。
王清荷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以后记得叫你阮叔叔爸爸知道吗”
拾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蓦然一悚,猛地就推开了王清荷的手。
抿了抿嘴,没吱声。
王清荷倒也不恼。
毕竟,就眼前大女儿的性子倒是跟她最为相向的,所以,她也对拾笙也是最为严厉的。
缓和了一下语气。
王清荷便就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阮傅城哥哥也是在凤凰中学就读的,他现在是你的亲哥哥了,以后也要记得多走动走动”
拾笙眼帘微垂,依旧没有说话。
王清荷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她的沉默且知道她有在听。
便就继续道:“以后你就叫阮傅笙不再叫拾笙知道了吗?这是你的新名字也代表了你从今往后不再是个泥腿子的事实,你的户籍明天我和他办好了离婚手续后就去跟你爸爸一起去弄好。
而且,从今天开始,你也可以不用在住校了。”
是的,阮家就在凤凰镇上。
这么近,还用住什么校?
拾笙却是猛地抬眸,眼神异常的坚定,“妈,我想住校。”
因为一晚上都没有说话的缘故,拾笙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但,王清荷却是听了个明白。
她蹙了蹙眉,语气依旧平平淡淡的,“你爸爸那边的房子很大,他还特意给你安排了房间,家里还有佣人使唤,听话。”
拾笙沉默了。
是的,她忤逆不了王清荷的意思。
至少目前如此。
因为她还太如果现在就辍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家,没有文凭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去当小乞丐吗?
显然不太现实,毕竟,童工很多地方都是不敢收的。
而且后世的各行各业对于文凭的要求那也只会是越来越高,她不能不念书的,因为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小留儿和弟弟小雷。
也不能不管王清荷。
是的,拾笙终究还是屈服了。
屈服在了命运不停运转的齿轮却依旧还是让她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即漫长且无奈。
拾笙沉默的拿着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往阮家大门的方向走去时王清荷却是突然就让拾笙自己进去。
她则是再次上了车,去了一趟市医院。
毕竟,阮思思还躺在医院里,而阮温军肯定是会顺带过去看看她的,王清荷必须过去。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不会退缩。
阮家的女主人只能有一个。
拾笙知道她会去。
而且,今晚上阮傅城的妈妈就会自杀,因为被逼的患了重度抑郁症了缘故,她始终都接受不了昔日将她疼入骨子的丈夫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要和她离婚,不要她了!
因为接受不了,承受不住,于是,悄声无息的一个人就死在了医院里。
她阻止不了。
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过去刺激她的,她的父亲同样也巴不得前妻一死了之,她的家人就是这么的冷血,薄情。
这些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的,拾笙是重生而来。
上一世所见经历的背叛,耻辱,她都历历在目,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她都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还以为自己是在去往拍戏现场的途中遭到了车祸,坠海身亡。
好冷,真的好冷。
拾笙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美极了。
被冷藏已久的她突然就接到了徐导的电话让他去客串一部古装武侠剧,她开心极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车子的刹车却是突然失灵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坠入了冰河。
随着车子一起沉入了湖底。
慢慢失去了生机。
再次醒来,她就回到了九岁的时候。
回到了拾家。
回到了还没深陷泥潭,还没被伤的体无完肤,还有留儿和小雷陪伴着的时候,拾笙很开心。
几乎是喜极而泣。
而且,也因着这一世的事情几乎与前世的种种都挂不上勾的缘故,她一直都有种恍惚,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即漫长又痛苦的梦。
直到,六叔依旧是被蔡红梅给抛弃,直到二伯的手仍旧是断了,直到遇见阮傅城和陆哲。
还有苏太平的死。
直到后来的种种,仿佛就是为了打破她的梦境一般,一一如前世的种种叠加在了一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就这么将她拉回了现实。
然,可笑的是,她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誰给害死的。
是誰想要她的命。
拾笙苦笑一声。
就这么在二楼的阳台处站到了大半夜。
直到,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自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很快就停在了庭院的中央,车门被打开里面就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的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旗袍,男的穿着一身西服。
远远望去恰是一对无比般配的璧人。
是的,阮温军虽然都四十多岁了。
虽然现在头上还包纱布在,但是,人看上去却不仅仅只是精神气十足,举手投足间自是都蕴含着一股气派的风度。
乍一看,还真是不像是个会讹人的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倒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他从车上下来便就看向了二楼阳台处的拾笙,笑的也是十分的和煦,“傅笙,快下来!”
拾笙在听到他这般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身体本能的一僵。
是的,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男人顶着这样的一副伪善的面孔跟她示好。
但,拾笙还是走了下来。
而且,主动伸手就接过了他手中的那个十分洋气的芭比娃娃,张了张嘴就道:“谢谢阮叔叔。”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阮温军的声音很有磁性。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也丝毫都不介意拾笙没喊他爸爸一般,发自内心的真心喜欢着她这个回归的女儿。
倘若不是前世知道了自己只是他牟利的工具。
知道了他将自己当做货物一般变卖给了陆家,只怕是这一世的拾笙仍旧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软化在这个带着一副伪善慈父面孔。
实则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的花言巧语之下。
阮温军笑眯眯的就冲着后座里的阮傅城喊了一声道:“儿子,到家了还窝在车里做什么,过来!”
是的,阮傅城本来是趁着放假的空档去了自己妈那里,但,呆了还没一刻钟的功夫却是就被阮温军给强行喊了回来。
此刻,正不爽着呢!
“城城啊快过来,这是你妹妹阮傅笙,你们两个都互相认识一下。”阮温军对阮傅城说。
阮傅城却是冷笑一声,“一个二奶的私生女,也配当我的妹妹?”
此言一出,王清荷立刻就变了脸色。
阮温军更是暴怒地喝了一声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说!”阮傅城大吼了一声:“你那二奶生的私生女,不配当我的妹妹!”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
阮傅军暴怒地上前,扬起巴掌就要朝着阮傅城给挥了过来。
“啪!”的一声。
在这寂静的夜。
显得格外的响亮!
然而那一巴掌却是没有落到人阮傅城的脸上而是落到了拾笙的脸上。
是的,拾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跑了过来替阮傅城挡了这一巴掌,彼时,半边脸顷刻就麻了。
耳朵“嗡嗡”作响,整个脑子都已经旷掉了。
头顶好似还有小星星在转。
阮温军没想到拾笙会突然跑过来。
他的手抖了一下。
当然,阮傅城更加没有想到。
他微微张了张嘴。
有些愣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阮家隔壁的一栋别墅内。
初三7班的夜猫子启远正拿着最新一款的翻盖手机性质昂扬的就将刚刚的这一幕给系数录了下来。
一边录制还不忘一边摇着头,啧啧地感叹了一声就道:“真是尼玛豪门撕逼大战的现场版啊!”
宁泽停下了吹口琴的动作,冲着他问道:“什么现场版?”
启远勾了勾嘴角将视频保存好。
然后直接就点开了陆哲的通讯录:“哲哥他不是还挺好奇这阮傅城和那小学妹的关系么,哥这就给他发。”
而这边。
阮傅城更是在拾笙一声不吭的就给他档下了一耳光而气闷地低咒了一声便就一甩衣袖,往客厅跑了。
“你站住!混小子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阮温军并没打算放过他,而且,他是真的生气,可是王清荷却是拉住了他。
阮温军这才连忙过来十分关切地询问拾笙:“傅笙,你,你没事吧?”
拾笙微微皱了皱眉,“没事。”
“你说说你,你突然就跑过来干什么,让我打死他得了!不听话的兔崽子!”阮温军十分愧疚地看着拾七道:“这还连累了你。”
拾笙仍旧没说话。
王清荷却是有些不在意道:“打一下也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小孩子皮厚实,再说了,以前咱们傅笙也没少被那黄婆子打的,习惯了就好了。”
阮温军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小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不放心上,傅笙她现在可是我们阮家的千金小姐,誰敢打!小荷,你以后也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个架势,似乎真的很不赞同王清荷说的这话。
王清荷只是笑了笑。
笑意却是并未直达眼底。
拾笙十分冷漠的看着阮温军在那里做戏,末了只是幽幽道:“我明天还要上学,就先回屋里休息了。”
“好好好”
然,拾笙还没回屋多久,王清荷便就也跟着进来了。
她将拾笙的房门关上。
这才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摸着拾笙的脸,“打疼了吗?”
拾笙没说话。
“不过”王清荷的手继而就落到了拾笙的肩膀上:“你刚刚做的很好,妈还真是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心思,比留儿和小雷强太多,留儿那丫头太过木讷,小雷又”
话道这里,王清荷就打住了。
拾笙的眼里随即就浮现出了一抹黯色。
是的,刚刚那个举动并不是在表演。
因为她根本就不屑讨好阮温军。
而且,前世的她之所以会恨阮傅城也是因为不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一切的开端,可,这一世她都知道。
所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了阮傅城。
因为,要不是因为自己,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王清荷,阮傅城的妈妈就不会患上重度抑郁症。
没有患上抑郁症,没有王清荷的苦苦相逼,阮思思就不会自杀,他们一家还会过得很好,至少没有王清荷的插足依旧可以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是的,要是没有他们的闯入阮傅城也不会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变成了一个想要报复社会的癫狂少年。
一点一点失去了阮温军对他的耐心,失去了阮家的庇护。
最后落得那样惨都还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阮傅城恨她。
非常恨。
拾笙抚着自己的胸口,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只要一想起前世阮傅城的凄惨眼眶就忍不住发涩。
胸口闷的厉害。
看着眼前的王清荷,她的心里更是一片的灰暗。
因为,她在后来才知道,王清荷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王清荷最疼的人,是她!
“怎么了?”
看着拾笙脸上煞白一片,王清荷蹙了蹙眉道。
拾笙摇了摇头。
抬眸对着王清荷就道:“就是在替妈高兴,妈终于不用在下地干活了,还有点晕车,所以人有点不太舒服。”
王清荷倒是难得的就在拾笙的面前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笙儿,你放心,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拾笙垂眸,掩去那不达眼底的笑意。
然而,她这默认的态度和刚刚说的那些话却是系数都落入到了站立在门口处的阮傅城的耳里。
可,拾笙,丝毫未曾发觉。
阮傅城冷笑了一声,眸中同时也闪过一抹轻蔑与恨意,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对拾笙的印象。
不用说,之前还可能是因为恨王清荷所以才连带着也恨上了拾笙,可自这一晚后,他就对拾笙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不已。
是的,阮傅城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女人就是这种。
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
简直恶心!
而这边的王清荷更是在和拾笙说了几句话后没多久便就也回了她自己的主卧,剩下拾笙一人。
拾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心里久久难以平复。
她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后便就匆匆下了楼,是的,这里好压抑,她才搬过来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打开铁院门。
拾笙就那样站立了在阮家门口好一会儿。
直到平复了心绪。
拾笙手指紧攥,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她不能干看着。
抬眸,便就看到了街口身长玉立的陆哲。
他此刻正倚在路灯下,手里还拎着一根烟,余烟袅袅。
就这么寂寥的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拾笙看着他。
有些讶异。
毕竟,她不记得陆哲有站在这里过,而且,前世的她也不曾下来过,当然,也更加没有替阮傅城挨下那一巴掌。
不过看着他身上穿的白色衬衣搭配的褐色休闲裤的衣裳,想想拾笙也就释然了,毕竟,陆哲家不也就在这一块附近的不是吗?
是的,而且不止是陆哲家。
甚至是柳美欣的家也在这一块且这几个孩子几乎也都是一起玩到大的,陆哲和阮傅城更是从小就是死对头。
两看相厌。
一个轻狂又粗痞,一个暴走又炸毛,俩人却是也有种孽缘在,总是在同一个班级却也总是不对头。
然,陆哲走哪儿都是当惯了的老大。
而人阮傅城却是不论是小学还是中学,只要是一进到了学校里就开始四处拉帮结派还扬言要统治凤凰中学取代人陆哲“老大”的位置。
不过显然并不成功。
因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阮傅城都浑浑噩噩的混成了流氓痞子而人陆哲却是依旧是凤凰镇上的孩子王,凤凰中学的校草“老大”兼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