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彪的副官果然带着兵卒悄然而去。龙彪抢亲的动静闹得挺大,最终却不了了之,让县里不少背地里偷窥看热闹的人大为失望也很是疑惑,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宝泉易的三家酒坊。一晃又是一月,酒坊的经营平淡无奇,后来崛起的运昌隆跟宝泉易三家的竞争虽然日渐加剧,却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
但与运昌隆的逍遥春一枝独秀、普通白酒畅行不衰的势头相比,宝泉易三家酒坊的市场份额正在不断萎缩。这三家本来就是为了利益而结合,如今利益越来越少,自然就失去了合作联营的基础。
首先提出取消联营的是泉友真的东家付念仁,旋即得到了万通达东家易振东的响应。两人忧心忡忡地找上了周长旭谈分裂的事儿,但对未来却并没有太大的期望值。
两家的要求其实已经在周长旭的意料之中了,但他还是试图作最后的努力:“付东家,易东家,我们三家联合与运昌隆抗衡目下都力有未逮,一旦分开,迟早要被薛念祖逐个击破,我们的百年基业由此要毁在一个黄毛小子手上,两位东家真的就如此甘心吗?!”
付念仁苦笑一声:“周东家,运昌隆如日初升势不可挡,而我等三家渐已走了下坡路,再与之为敌,你我三家的祖传家业才算是真正毁了。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还是独立经营,与运昌隆和诸多酒坊平和共处谋图长久吧。”
易振东轻叹一声:“或许从一开始我等就错了,本县百余家酒坊,多一家运昌隆不多,少一家运昌隆也不少,何必与之为仇敌?易某看来,运昌隆能有今日,完全在薛念祖祖传酿酒法门奇特,竟然酿出了逍遥春这等极品佳酿,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此子手段着实高明,高价售卖逍遥春居然引发热潮,而吾辈又无法效仿……此消彼长之下,运昌隆后来居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周长旭脸色阴沉:“看来二位是铁了心要跟周某人分道扬镳,然后去投向运昌隆的怀抱了?你们可是要想清楚,此子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我们捆绑成团共同进退,他暂时拿我等没有办法,可若是我等分散,你们两家必然要变成他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付念仁和易振东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心道:要论阴险狡诈,这汾县酒坊中无人能及你周长旭,若非我等一时糊涂上了你的贼船,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
两人决心已定,绝不会因为周长旭的劝说而放弃。当天,三家就清算盘点了账目,然后分账、分销,声势浩大的三家联营和宝泉易酒行在组建数月后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消息传到运昌隆,薛念祖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从三家联营开始,薛念祖就看破了这一利益组合并不会长久,因利益而合必因利益而散,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这三家虽然把运昌隆当成了最大的对手,可说实话薛念祖却并没有把这三家放在眼里,他的目光早就跳出了汾县,投向了省城和全国市场。
这就是格局和视野的分野了。
宝泉易的金字招牌被吴作福安排伙计取了下来,周长旭束手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似水。他万万没有想到,凭他周家宝増永百年老号,凭他在汾县酒坊业内的地位和权威,居然败在了薛念祖一个后生手里,眼看运昌隆日渐兴盛,他心底的怒火戾气滋长到了一个无可遏制的程度。
周长旭冷哼一声:“老吴,你来一趟。”
周长旭转身走进了酒坊内堂。
吴作福赶紧跟了上去,拱手作揖道:“东家!”
周长旭面带狞笑:“你附耳过来!”
吴作福狐疑着附耳过来,听完周长旭压低声音的吩咐,吴作福陡然间神色大变,声音都颤抖起来:“东家,这……这……”
周长旭跺了跺脚,面色冷漠:“此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宝増永与他运昌隆势不两立,绝不共存!老夫就是豁出这份家业不要,也不能看着这小子倒过来骑在宝増永头上作威作福!”
吴作福呆了呆,脸色极其的复杂,却不敢发一言。
实际上从起初就是宝増永在苦心谋划甚至是用尽了各种阴谋诡计对付运昌隆,咄咄逼人,薛念祖那边素来都是被动应对,只是谁都想不到薛念祖初出茅庐却智计过人,一步步反败为胜。
在吴作福看来,既然运昌隆已经做大且无法再打压下去,那么,明智和识时务的做法就是承认差距,与之化解仇怨,徐图将来。再强行为敌,这恐怕就是走上了一条可怕的不归路啊!
……
杨府。
内宅。
崔氏放下手里的刺绣活计,叹了口气:“曼香,你和念祖年纪也都不小了,你们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娘都看在心里。当初你爹也有意要把你许配给念祖只是这孩子啥都好,有情有义,就是有点榆木疙瘩你说说看,都这么久了,他就不知道找个媒人上门来提亲?他这不来提亲,让娘心里着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