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正中,摆了一张黑色大理石的圆桌,桌上,摆满了各式新鲜蔬果。
大将军项燕端坐在圆桌的后面,项智立在身后,看到李鹤过来,项智莞尔一笑。
李鹤进了亭子,躬身施礼,高声说道:“见过大将军。”
项燕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面前的石凳,说道:“这是后宅,贤侄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李鹤一撩袍裾,坐了下来。
项燕从一个铜盘里拿起一块甜瓜,递给李鹤,自己也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眯着眼嚼着。
“贤侄,此次陈州大捷,外人都以为是项燕之功,只有我们自己人明白,没有贤侄的几把大火襄助,这一场硬仗的最后结果,尚在两可之间啊。毫不夸大地说,贤侄,你是此次大捷的最大功臣啊。”
项燕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说吧,想要什么,明天我就要进宫,面见王上,相信这个时候,老夫所求,王上无有不准。”
李鹤一听,拱手答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此次陈州大捷,全赖大将军运筹帷幄,众将士用命,方能决胜于千里之外。李鹤这点萤火之功,实为大楚子民分内之事,不敢作他想,务必请大将军莫要再提。”
项燕又是“呵呵”一笑,斜睨着李鹤,轻轻说道:“来我军中,给你个牙将,如何?”
李鹤准确地捕捉到了项燕眼底的那一丝寒芒,摇了摇头,说道:“李鹤年幼无知,贸然授予将位,让军旅之中那些身经百战的前辈情何以堪?更何况李鹤学业未成,这段时间东跑西颠,家中学馆的朱老夫子对晚生已颇有微词,今后,晚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谢大将军提携。”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项燕问道。
“大将军对李鹤,履行陈州之诺即可。”李鹤郑重回答。
项燕点点头,沉吟了半晌,说道:“这样也好,其实老夫心里,也并不赞成你以一个少年之身,骤登高位,那样于你不利,于国家也不利。”
“可是,老夫这心里又觉得,在陈州前线,你和你的那些热血儿郎,为我大楚,不顾生死,犯身涉险,立下惊天之功却不能为世人所知,实在有点委屈了。”
“这样吧,在我军中,允许你挂名五百人,往后每月,按我的亲卫营标准,拨付你钱粮、武器,如另有特殊需要,你尽管开口,大司马那儿,我会替你报备,如何?”
李鹤一听,大喜过望,起身给项燕深鞠一躬。
这等乱世,有枪便是草头王。五百人的规模固然有限,但如果训练好了,使用得当的话,临战之时撬动千斤之力,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贤侄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项燕轻声说道:“如有需要,贤侄必须随时听我调遣。”
李鹤一愕,旋即朗声答道:“大将军之命,李鹤无有不遵。”
圭园。
“这样也好。”
听完李鹤详细说明了项燕的安排,李为欣喜地说道:“你和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了。父亲担心你年少轻狂,恃功而骄,特意来信让我劝说于你,呵呵,你这样做,倒省得我费口舌了。”
李鹤晒然一笑,说道:“大兄,你应当了解我的,这等乱世,我要那些浮名做什么?连风雷营的训练,我都捂得紧紧的,就是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啊。”
李为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听伯父说,那王庭之上,也是风云诡谲啊,别的不说,单说那先王庶出的儿子负刍,就不太安分守己啊。伯父屡次劝说王上,对此隐患当断则断,无奈王上素怀仁义之心,不忍骨肉相残。伯父非常担心,日后此子终成大祸啊。”
听着大兄的话,李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半晌,李鹤说道:“大兄,求你几件事。”
“但说无妨!”李为大手一挥,回答干脆利落。
“风雷营扩编以后,今后将会涉及很多的钱粮往来,跟军方也会有许多经济和物资上的瓜葛,没个人管理账目肯定不行,闲杂人等我也不放心,毕竟我这里,将来会有很多的机密不便让外人知晓。我想借你的大领李轲一用,如何?”
李鹤有点纠结,毕竟大兄这里,生意庞大,人手也并不充裕。
“没问题!我这里,二领田起已经能够担起重任了,前段我让李轲代管了风雷营一段时间,我看他很有这方面的兴趣,毕竟,他也曾是武道中人嘛,没事,回头我去跟他说。”
“其二,我想拜托大兄,替占越和猴子物色两位正经人家的女儿,让他们把家成了,两位的年岁都已经不小了,该解决这个问题了。”
李为一听,指着李鹤哈哈大笑,说道:“贤弟啊,难得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替这些二十多岁的人考虑这些事情,我真纳闷,你这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啊。”
看着李为眼泪都快笑出来的样子,李鹤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兄,随着时局风云变幻,我预感乱世将至,风雷营今后参与作战的几率越来越大,须知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啊。”
“我没别的意思,此举,只是想让猴子和占越后继有人。”
听着李鹤越来越低沉的声音,李为心里也是一沉,轻轻说道:“鹤弟知道这点就好,你自己也当万分小心才是啊。”
李鹤点点头:“大兄放心!愚弟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