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棋院内,燕东来难得早早地起床,一月四日的惯例早起,这都是因为他的那个古怪先生的要求。
燕东来没来得及吃早餐,就来到了授课地点。
这地点根本不是什么课堂,乃是一个僻静的林子里。圆形桌子之上并没有放一张棋盘,不是授课教习不需要棋盘,而是那张棋盘是刻在石桌之上。纵横交错,线条笔直,十九道分明。
燕东来按照规定时间而来,授课教习也是早早的在那等待。燕东来深深一拜就和那教习对坐着。
他捏起一颗黑子,就下在了天元处。
燕东来进入棋院这么久,可是棋艺没来半点见长。
那教习仅仅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和燕东来说了几句话。
“我不是教习,也不怎么会教人下棋。既然你拜入我的门下,我也就收你为徒。”
“这满院的教习授课,你都可以去旁听,不必拘泥于一家之所言所学。”
“半年之后,你若想回,也都可以回去。”
后面这几次,几乎没什么话语。
燕东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放羊般的教习,倒也乐得见到这位教习开明,不然太过严厉,书院的生活对他来说,太过无聊。他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天元处落子,这种自大的行为,那位教习也没来纠正他。几盘棋下来之后,燕东来才算对这位教习有了真正的了解。教习话不多,下的棋也极为慢。不管燕东来如何无理手,教习先生都控制在八十子左右结束棋局。
燕东来可没有去学围棋这种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也没有对这教习先生的情况刨根问底。
而这一对不像师徒的二人此刻极为默契度地下着围棋。一盏茶的功夫,燕东来又是干干净净地败下阵来。教习先生又一次获得胜利,以八十子的时候收官。
燕东来故作沮丧道:“先生棋艺高超。”
他说起话来,丝毫没有半点害臊。
授棋教习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捡起了白色棋子。
一颗,两颗,三颗,一次只拣一颗,他的速度不快。
燕东来看了看那些普通的棋子,静静等待着。他一向没有收拾残局的时候,何况是已然有结果的棋。所以原来他见到先生的点头,就会一溜烟地离开。
可是,今日迟迟不见先生点头,所以燕东来有些许不解,不过他很好地表现出来。
等到那教习先生终于收拾完白棋,燕东来这才开口,轻轻唤道:“先生。”
谁知道先生仍未抬头,更是未点头。他又开始收拾起了黑子。
燕东来这下全是明白了。原来,今日先生心情有些不好。
他再如何不自觉,也赶忙坐了下来,一起收拾黑色棋子。他的速度可不慢,有时候一手四五颗,七八颗,不过十数次眨眼的功夫就将白子放进了棋盘。
那教习先生脸上依旧是淡定。
燕东来说话向来大胆:“先生,不知您有何忧愁,弟子能否为您解忧?”
那教习先生说道:“这些年我记性不大好,近来我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事。”
燕东来一想,原来这先生这么可怜,哪天能忘记自己是他弟子可就好了。
“有些事不记得了,反而是好事。人生在世嘛,逍遥自在最重要。”
“逍遥自在?你逍遥自在了吗?”
“没有,弟子被困在棋院这座樊笼里面。”
“哈哈,樊笼?这么多年来,你竟然是第二个这么说的。如此的有趣。”教习先生笑着说道。
“那前面那位是谁?”
“你可是叫燕东来?”教习先生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
燕东来是第一次听到教习先生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只是点了点头道:“弟子在。”
“信中说道,你来历不凡,自命更是不凡,行事更是古怪。这几次下来,我怎么全不见你半点乖张呢?”
燕东来这才知道信中的内容一二,心里难免腹诽,那狗屁的师兄瞎写什么东西。他也不想让这先生多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而是虚假笑着,卑微道:“弟子庸才一个,多遭人诋毁,已经无法自辩。”
“这话说得可不是庸才。”教习先生说话间的眼睛明亮。
“弟子自知资质愚钝,朽木难雕,当不得先生如此细心教诲。”
燕东来一味地贬低自己,殊不知在那教习眼中,反而是谦虚。比比电子书bibi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