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天佑还有一言不吐不快。经此一事,天佑觉得,陛下胸襟不输男儿,大将军卧病一事,陛下为了朝局稳当,竟能瞒住这么久,此次定王府本也是在劫难逃的,陛下竟能丝毫不予追究。”
“她当真这般好吗?”
天佑听出了男人话中的恍惚和无奈,支吾了几声,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话锋一转道,“将军,定王后事已定,咱们即刻起身去南泽,将郡主接回来吧,郡主受了那南泽人的蛊惑,一时糊涂了的。”
韩刍夫又如何不知,她终究是南宫家的人,怎能任由她留守外邦。可若此时执意去接她回来,也不过是教她整日里生不如死,时刻想着故去的亲人,抑或是有仇不得报,在郁郁寡欢中苟且度日。
“郡主...自然是要回来的,只是眼下还不是时机。”
天佑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在他眼里,郡主心善敦厚,也是个可怜人,少时丧父,如今连这唯一的血亲手足也去了,孑然一身,亦是孤苦。
至于郡主为何频频拒了长公主的好意,于王舍城中的公子一一关在门外,其中缘由,自己如何不知,就是不懂,眼前此人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了。
这日傍晚,韩刍夫方从城外孤山上回来,便远远瞧见了在定王府门口的白霜,其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樊牧。
樊牧见等的人回来了,忙上前行礼,“韩将军,数日不见,可还好?”
“都好,多谢那日出手相救,也多谢这些时日对白霜的照拂。”
樊牧笑了笑,“将军客气了,白霜的伤势已然好了,我估摸着将军出行离不得它,只是这些时日,骁卫营戒备森严,我也是趁着晚饭时分才得以出来一趟。”
韩刍夫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骁卫将军可还好?”
“单将军历经丧父之痛,又…自认受了郡主蒙骗,一度沉迷,不过,陛下和怀信公都有前来营中探望,这几日好的多了。”
“如此便好。”
韩刍夫牵过白霜,正欲进去,瞥见眼前之人似还有话要说,便又多问了一句。
樊牧上前又是行了一礼,一张脸上尽是欢喜,“不瞒将军,我幼时便就认识您了。”
韩刍夫闻言,顿住了脚步,“哦?为何?”
“将军可还记得,昔年帐中有一名叫樊离的偏将?”
“自然记得,此人是我得力部下,只是,平王事发后,我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樊牧闻言喜道,“此人正是家父,当年平王殿下被处死,父亲愧疚之深,便自行退去了军衔,解甲归田,幼时,他便偶有带我前去军营之中,是以,我自小便认识将军您。”
听罢这话,男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究有了几分颜色,“你竟是樊离之子,你父亲现在何处?”
“父亲几前年因病去世了,他知晓将军带着小王爷和郡主去了北疆,一直还等着你们归来呢。”
韩刍夫闻言颔首,拍了拍樊牧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来从军,也是为了圆你父亲心愿?”
“正是,不过…这也是我的心愿,父亲在世之时,便常对我讲昔日跟随将军征战杀伐之闻,樊牧心生向往,如今虽是太平盛世,能在骁卫将军麾下保家卫国,也是好的。”
韩刍夫点了点头,轻笑道,“太平盛世,不好么?”
樊牧闻言,腼腆一笑,“将军见识过热血沙场,樊牧是一井底之蛙,让您见笑了。”
“可曾学过兵法?”
“父亲在世之时,常有教导。”
“好生学着,说不准哪日便就用上了。”
樊牧听罢,忙重重点头,“谢将军教诲!”
“去吧,将士也不可无视军规,别误了回营的时辰。”
“诺!”
韩刍夫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朝气蓬勃的模样犹如自己当年,还记得第一次听闻要与平王殿下上战场,一夜辗转难眠,只恨日头升起的太晚了些。
太平盛世,不好么?
半月之后,边境生变的战报传至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