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吾思浑身是血的被抬回应府时,应清正夫妇老命都吓去了半条,每日盯着他卧床休养,应夫人更是放出话来,在他养伤期间想踏出应府半步,必须从她的身上跨过去。
这日,秦朝晖来寻应吾思,似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幸而应夫人随应清正外出了,一路畅通无阻。
“请大人准梅姑娘一日假,她娘快不成了……”
秦朝晖替梅氏打点了牢头与狱卒,今日刚收到消息,她恐怕撑不过几个时辰了。
梅氏自小生在富贵人家,没吃过苦头,如今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又常日待在那阴暗潮湿的狱中哀思万千,引发了重疾,不过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狱卒们每日值班凑在一块儿,就喜欢闲话些市井、官员事,堂堂户部尚书驾鹤西去,也没个一儿半女送终,自然是炙手可热的话题。
梅氏在狱中过着等死的日子,是日日盼着、咒着马嘉平不得好死,乍一得知仇人的死讯,就像是跛子丢了拐棍,人立马就倒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女儿,如今也有安身的去处。
这般痛苦的活着,为什么呢?
“娘!”
牢门打开后,梅相宜站在门边怔怔的望着梅氏许久,泪水模糊了双眼,更是难以辨别眼前人。
杂乱如同鸟巢的头发白了一大半,黑黄的囚衣松松垮垮,深凹的眼眶下是浓重的乌青,这哪是梅相宜记忆中那优雅娴静的梅氏呀。
“女儿不孝……今日才来看您。”
梅相宜跪在稻草上,哽咽着抚上梅氏消瘦发黄的脸庞。
“娘安心了,你好生待在应府,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也不要回……”
“娘您放心,我绝不会再踏入马府半步……娘?”
“娘!!!”
梅氏在狱中走完了她坎坷一生的最后一程,梅相宜此刻也没能力替她置灵堂办丧事,只得买副薄棺请了抬手,当日就上山下葬。
应府
“你娘的后事可办妥了?”
心力交瘁的梅相宜连迎面走来的应夫人都未曾注意到。
“办妥了,劳夫人挂心。”
梅相宜牵强的笑了笑,应夫人领着她去凉亭说话,还顺手替她倒了杯茶水,此举令梅相宜受宠若惊,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马府今日办丧事,我同老爷一起去的,顺便问候了周姨娘。”
与聪明人说话无需太直白,浑身颤抖的梅相宜想必是懂了,既想听应夫人说下去,却又怕听得。
“以你的聪明才智,留在应府着实是屈才了,我给你备上些银子,到了外边盘个铺子做些生意,必定能自食其力的过上好日子。”
应夫人当时不过关切了周氏两句,因马家后继无人,无意间聊到梅相宜,周氏也忆起当日情景。
那日,应吾思才离开马府,马嘉平便涨红了脸出不来气,红杏出墙的孟氏如何处置,梅相宜是否打发出府,一切都尚未安排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