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我,停下背对身后的人道:“你婆婆说,辉辉在他姑姑家,让你别操心他上学的事。”
原想借此握手言和,不想,却迎来惊天大反转。
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在这小小的病房里突然爆发,我后背一凉的转过身去,只见张盛已经笑到眼角泪花乍现。我的困惑,让她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用袖子擦了擦。
这个情景大约持续了一分多钟,病床上的人才气息不稳的解释:“我老公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啊……”
我木了木。
老太太撒这种谎做什么?
张盛悠长又幽长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从血缘上算,叫声姑姑也没错。但从人情道理去论,她不过是个吃饭住宿接送上学都要明码标价,还不如居委会大妈亲的表亲。”
生活,你还能更血淋淋一点吗?
如果第二个伤疤的揭露,同样是张盛为逼我下决心而使的手段,我想说,她成功了。
初夏的傍晚,天黑来得要比冬日晚,我记得我步入医院大门时,天边的霞光是红色。出来再看,仍是红彤彤一片。
似乎没有改变,又似乎红得不一样。
我举起两只手,朝着两边脸颊狠狠拍了拍。
拍完,才急匆匆的往菜菜子家赶。
与天下所有妈妈一样,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菜菜子当我是眼里的杂草,除了总想拿剪子修理我,再没别的好事。但小半个月的不见,我又成了菜菜子的心头宝。
一桌子美味佳肴,吃得我盆满钵满。
顾念明天的战斗不简单,吃完饭,我没有久留。
菜菜子一路追了下来:“小柒呦,你放心哈,妈妈再不催结婚那摊子事啦,你嘛,记得每个星期回家吃顿饭就好啦。”
父母的委曲求全,总藏着一个让子女泪崩的真相。
我坐在公交站灯箱的背面,哭得泣不成声。
十来分钟后,才把积压在心口的情绪,酣畅淋漓的哭完了。
人随之变得清爽不少。
慢腾腾的从灯箱后走向前去,却意外的看到站台前椅子上坐着呆若木鸡的芸豆。
灯箱的散光,将她的侧脸打成了一尊雕像。
我踌躇着没有上前。
相比蚊子的北漂,芸豆的南漂只能算个漂。
美容院的总部虽远在南城广州,但老板的野心,显然不是一个羊城可以容下。后来的十二家分店,像风吹散的蒲公英,先后开在了中东部以及南部十二个不同省份的城市。
我们的省城,就有一家。
为了方便探望儿子,芸豆将每月9—11号定为省城分店结算审核的日子。
按理,这个时间,她应该动身前往下一个城市,而不是坐在这里发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