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国公在抄经文。”赵询还未发话,旁边的小宫女抢先说出。赵扩一听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反对佛教,只是赵询现在还太小。走到桌前,见已写的手稿有一大叠,每张都细心理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均匀,能看出每个字都已用心了。
“地藏菩萨本愿经,询儿为何要写此经文?”
赵询哪想写这些经文,写了十几天,怕是三份都有了。曹东几人一检查,许多都不合格,只好扔了重写。现在他对周复生没什么感激,反而生出不少怨气。
“儿臣虽与皇爷爷皇奶奶相识甚短,这份亲情却已刻骨铭心。现在儿臣什么也做不了,只好沐浴更衣、斋戒焚香为他们写本经文。待大殓之日,在他们墓前火化。”
这些曹东几人教的话,听得赵扩两口子呆立当场。特别是赵扩,他并不是正大光明登基。在六年前,由几个朝廷重臣将他推上皇位,将他老爹拉下马来。虽说后面他尽量去弥补,这种事哪能弥补得了。相比一个义孙的孝心,作为亲子的赵扩远远不如。
女人心细些,皇后来到赵询身边,将他搂住:
“询儿有如此心,你皇爷爷皇奶奶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心慰。这些经文,是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见两个老大被他说得发呆,赵询对周复生的怨恨减了些。他来的第一年由皇后韩氏带,今年年初被分出来。韩皇后对他不错,但像今天这样的话,他听到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清。
赵扩也不知是吃醋还是出于不相信,翻了几篇赵询写的经文,应该没一有错字,字也写得比平时更好些。鸡蛋里找不到骨头,盯着他问:
“写经文之事,是谁教你的?”
这一分钟赵询对周复生的崇拜,达到一个顶点。周复生对他说过:
“要是其他人问,你可以说是自己的主意。若是皇上问,你必须要说实话。但说完实话后,还要将我接下来教你的话说出。”
现在他想不通,周复生为什么会算到这个便宜父皇会如此问?他没有跪下请罪之类的,正起身子,勇敢迎向赵扩的眼神:
“是一个叫周复生的人想出的办法,十几日前,儿臣到街头,想为皇爷爷皇奶奶买些东西。碰到周先生,与他一番交谈,发现此人是个仁义君子。便与他说:现在我还小,想为皇爷爷皇奶奶尽尽孝道也没能力。他想出这个办法,儿臣认为这虽不值价,也是儿臣一番心意。”
这番天衣无缝的话,终于将赵扩的疑心打掉,颇为心慰点点头:
“有些东西,不能与金银来衡量。这个方法的确非常好,周复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他是平治街童车坊的老板,还为林促麟林大人送过牌匾。”这些话周复生没教过赵询,赵询以为多在父皇面前提他的名字,能混个耳熟。
赵扩想起来了,皱了皱眉头:
“此人是个仁义君子?我看不见得。前有为林爱卿送牌匾,后有为你出谋划策。此人很善于攀附媚上,以后不要与这种人结交。”
一直表现很不错的赵询第一次发呆,一呆聪明劲也所剩无几,赶忙替周复生说好话。
“父皇,周先生绝不是那种人。儿臣虽在宫中,也知道童车坊一些事。林大人帮过周先生,送牌匾感谢他有何不可?他对儿臣也别无所求,儿臣也没暴露身份。”
赵询这一说,赵扩更恼火周复生了。还好宋朝讲人权,要不然周复生非被赵扩抓起来不可。
“你懂什么?商人唯利是图,他这种人哪会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帮不了他,以后呢?不要和他接触了,呆在宫里好好学习。提高知识,你自然会越来越聪明。”
韩皇后实在看不下去,拍了拍赵询的肩:
“陛下,询儿已经做得够好。不说那周复生有没有其它心思,起码也是为询儿着想。”
赵扩脸色稍缓,对赵询说:
“好好将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写完,待你皇爷爷皇奶奶待大殓之日,在他们灵前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