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州默运玄功,到底算出些许眉目,了然道:“道友竟同那燃灯佛结了缘,前番我大师姐紫虚元君嘱咐我来,也是为这位佛祖。”
蛇仙浮梦本就无甚主见,平日里也多是顺着儿子的意愿行事,如今敖州在此,她便不多言语,随敖州施为。
敖州抬手虚点,那十二根浮龙灯柱依次发出一道清光,聚在一起而后延展开来,当中便显现出来一番景象,那是一座高峻山头,几个奇形怪状的仙人神色各异,应是在谈事。
当中一个正是黑龙罗寅。左边一个体形壮硕的老妇咳了几下,吊着嘶哑的嗓音道:“黑龙神君所说的,果有此事么?难得神君还能想得起我这老妪,咳咳。”
与这老妇相对的却是一个大汉,手持一盏油灯,对这老妇似乎十分不喜,冷笑道:“同庚姥姥,神君是何等人物,怎会拿言诳你。不过贫道我看姥姥如今的模样,怕是一个人吞不下那棵阴阳双生木啊,不妨取将出来,我等一起受用岂不是好?”
那同庚姥姥几乎气的背过气,瞪起一双眯缝眼,指着大汉便骂:“我把你这遭瘟的觥燈老怪,你怎敢如此欺我!”
同庚姥姥和觥燈老祖原系比邻,都在这座缥缈峰上修行。觥燈老祖乃是伴着一盏灵柩灯出世,生来身边就有几卷道书。修行有成之后,觥燈老祖便立下了灵柩宫,自称灵柩宫之主。
而同庚姥姥原本并非这般样貌,从前是个柔柔弱弱的男子,自称同庚祖师。后来他在山间发现了阴阳双生木这等灵根,为了避免觥燈老祖争夺,竟要强行将灵根炼化。福兮祸所依,也许便是天意,同庚祖师遭了反噬,阴阳二气倒灌入体,将他元神一切两段,再也不能合一。白天阳气丰沛,同庚体内反而是阴神活跃,连带身体都成了女身,便只能改名叫做同庚姥姥。到了晚上阳神苏醒,再度变回男身。
同庚姥姥自然不愿让人知道这等丑事,于是在晚上维持男身的时候变幻了容貌,自称是大荒真人,倒也瞒过许多不熟的仙人。这事被同庚姥姥视作毕生之耻,最是忌讳他人提起,此刻觥燈老祖却故意说那阴阳双生木,眼热灵根不假,但更多的就是要嘲讽这不阴不阳的同庚姥姥。
这边厢两个老怪都是修炼万年的散仙,法力在伯仲之间,真要打起来谁也别想胜过太多,也就只能打打嘴仗。
徐琰隔空见了觥燈老祖,就有些熟悉之感,心念一起便顺着觥燈老祖的经历追本溯源,而后恍然。那个什么灵柩灯分明是当年他在罗云谷金炎洞中尝试祭炼法宝时的杰作!
想到这个,徐琰再次感慨自己当年的炼器水平,实在是不堪入目,在炸了十几次炉之后便息了自己炼宝的心思。说起来那些炉子也是自己炼的,用次品炼器,无怪乎会练出更多次品。但好歹他也练出了好几十件法宝,虽然都不入流,但也算得上是稀奇古怪的玩意。
比如他模仿前世飞机所炼的飞鸟,还有三轮车样式的步辇之类,再有就是一时失神意外练出的一副棺材和一盏油灯了。
这灯也就是觥燈老祖手持之宝,没想到几十万年过去,这件当初被徐琰弃如敝履的玩意,如今倒被奉为古仙法宝,觥燈老祖还整日里拿在手上。徐琰不禁汗颜。
至于此物如何从罗云谷到了这不知几万亿兆云程之外的缥缈峰,还是那年徐琰救下的小松鼠所为。自徐琰离洞去寻找乾坤五行之精,小松鼠便做了守门鼠,为徐琰看守洞府。后来敖钺肆掠,修行得道的小松鼠便携了金炎洞中的物件逃之夭夭。某日途径大荒山,有感棺材和油灯不祥,便弃之深谷,无意中成就了如今的觥燈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