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橞气定神闲的走出宴会厅大一大段距离后才匆匆跳上屋檐去往元和府的最高处,雷电火光已无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他又匆匆去往城东的武庙,魏进德与赵羡也已经在武庙门口等候了。
“那韩天元死了没?”李橞的第一句话就问道。
“没有见到尸骨和魂魄,应该是同归于尽了。”赵羡把芜菁夫人的金身碎片拿出来让李橞看。
“那小子怎么会有秦羽宗的镇山之宝风雷针?”李橞念叨了一句,心想一定要亲自问问那个秦鸿才行。然后对魏进德说道:
“你孙子去往烬武山兵家祖庭的事情我近期就会着手办。”
又对赵羡说道:
“听说这金身碎片是纯粹香火凝聚而成,对你们神祇来说大有裨益,你就拿着吧。之前说事成之后会给你们三个一份厚礼,现在芜菁夫人没了,你们俩五五分成便好。”
“我与魏将军商量过了,厚礼便算了,走这一遭原本就有违我们的大道根本,再收厚礼道心种魔,非我俩之愿。”赵羡直言不讳道。
“也好,我会派人照拂赵家后世子孙,提携庇佑一二。”李橞没有丝毫不悦,还挺喜欢这样的直言不讳,比起刚刚宴会上明面上热络的推心置腹,实际上各有各的打算,却还是得费心维护的局面,现在这种坦坦荡荡的交流才是他最舒服的方式。若说心胸宽广这一项,这兄弟四个当中他敢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赵羡对于李橞的说法不置可否。赵家当年有一门出三子都是大文豪的繁荣,也有如今子孙凋零,各个才干不佳的没落,若不是自己身为宸国西部最大的文庙神祇,护佑着自己家族,宸国的王上也会给他一点薄面,后世子孙才在庙堂之上有了一两个清贵文臣的职位,要不然早就如那坪川郡的顾家一样,没落到需要经营客栈来维持生活。当然不得不说顾家不没落,不开客栈,也遇不到游历梧州的那个儒家君子,也成不了如今的气象。想到这里赵羡竟有些酸涩。
“我能问一问公子为何非要致那无足轻重无关大局的少年死地吗?”魏进德直视李橞,对他的做法特别不能理解,他们三个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五六年的,以他对李橞的了解,一般是不会理会一个无足轻重的少年,更别说因为他而节外生枝了。
“你听过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吗?”李橞淡然的说道:
“还没成气候的时候杀了也就杀了,等哪天他有所小成,恐怕都是个我动不了的人。”
“我看渊忻君过于高看他了,他一个布衣百姓,就算是靖陵君对他青眼有加,也不过是个知己朋友罢了,还能有什么作为?”魏进德对李橞的话不以为然:
“我听说了他在殷瑜宗的事情,也听说了他在坪川郡的事情,不过就是李魁帮衬着,乔大财看护个一二,靖陵君身边的跟班而已,渊忻君过于谨慎小心了!”
“别忘了,他那通关文牒可是我父王亲自给办的!”李橞背着手眼神越过魏进德看向更远处:
“一位十境巅峰的武道宗师的私生子,一个既扮做书生推行新政的庙堂重臣,又是个山上隐藏的金丹境修士,屡次救他于危难。还有一个我都忌惮的智多星弟弟视为知己,而我的父王又亲自给他伪造了身份,做了一本通关文牒。这宸国最有权势的人都与他关系密切。你说我现在不杀他,等到什么时候?”
“既如公子所说,杀了不是得罪了乔大财,李魁两个手握重权的人?很可能还会遭到王上的责问。”赵羡怎么也觉得这不划算啊,以李橞的心思细腻,怎么会如此莽撞,那些个稍微勘用的文臣武将李橞哪个都愿意施恩,以图未来某个时候的回报。
“他还未踏足我元和府,我之所以让你们三个神祇去,还是想掩盖一些线索的。”李橞背着手眼神看向远方,看上去是在和赵羡和魏进德说话,实际上却是自言自语: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我还杀不了他,那么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杀的了了,说不定下次我还得把他奉为贵宾,想方设法让他远离宸国,远离梧州。”李橞心中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心口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韩天元一死自己的种种设想都不可能发生,这便是天大的幸运,眼前的赵羡魏进德看不明白,说不定还把自己归结为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漏掉一个的狠辣角色,联想的更多一点也没准会觉得我不过是个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之辈,失望敬而远之肯定是有的,不过无所谓了。我都能把宸国的中流砥柱得罪了,还怕这些?不过乔大财,李魁都是各有所求的,那未来还是可以缓解商量的,李橞心中稍有安慰。自己那个弟弟肯定能看的清在赵羡魏进德看来的这一昏招,不知道东安国没被杀死,会不会被自己气死呢?
手谈能够称的上高手的,都是下一颗棋子就能看到十手以后的情景,李橞与李焕均爱下棋,只是从没有坐下来下过一盘,李橞颇感遗憾,收回神思,目光落在赵羡和魏进德身上:
“兵家老祖的竖子不足与谋,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