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文载舟此时正在书案上挥毫撒墨,自那阵钟声过后,他这岁寒三友就总是画不好,到底还是受了些许影响。
“老宋,你过来看看,我今天这竹子画得怎么样?”
宋奎笑着上前去,文管事见他们二人已经探讨起竹子来,便顺手带上门退了出去,在外头候着。
“大人,今天接到北边一级急报。般若圣母皇太后凤凰儿,殡天了。刚刚那钟声可是出自般若梵音寺的千音钟?”
“嗯。”说到这个,文载舟搁下了笔,双手背至身后,踱步到了窗边,他看着十一月里的院子,只有一棵香樟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满院荒凉,“今年似乎不冷。”
“可不是?这天儿也是越发奇怪起来!去年这会儿已经白雪皑皑,这不,几步路的功夫,我件薄衫就可出门了。”
“大靖都不冷,般若那边,极北之地定是酷热难当!”文载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圣后一走,留下小皇帝凤止戈,小皇帝如今只有十七,她必然会为小皇帝留下顾命大臣,明的暗的,都会有。
甘霖计划!当年那场沙暴也不知到底还剩下多少人?
如果有,那些活着的人里面,又有多少对般若一如既往的忠诚!
他们是分开被先生教导的,彼此互不相识。当时先生已经六旬多,如今只怕也不在了。
也不知……
“大人,除了这个,听说,那位大人,般若圣后的友人,那位闻人先生,离开了圣都乌托邦!”
闻人铭?他离开了乌托邦?
“可知去了哪里?”
“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闻人离都,不知去向。”
“还一个,这黄知芳,真是只老狐狸。他答应了咱们,却提出这么个苛刻的条件。咱们是不是……”
“呵呵。他黄知芳能坐上吏部一把手的位置,怎么会没有点头脑?不过,他有张良计,咱们也有过墙梯。只要他能把吴皇哄到延东陵,中都军就有办法让他有来无回。西边,我倒不担心。”
“大人这么说也有道理。般若那边向来与大靖秋毫无犯,大人您为何会把般若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文载舟微微思忖片刻,这才道:“越是清静无为,平静无波,将来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一个不慎,别说大靖,就是你我,也难逃出生天。”
宋奎实在不解,是的,就他这些年接触到的情报,般若近十年来,有许多人在大靖各地行商。香料药材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般若人向来奉行独善其身,并没有在行商过程中与大靖人发生过多的纠纷。
“说到黄知芳,我昨天同老吴在外头叫了一桌席面,在老吴府上,死磨硬泡地让他把酒窖里那瓶三十年的陈酿拿出来喝,酒过三巡后,老吴偷偷摸摸地同我说,说他家黄大人,让他偷偷地问我,说文大人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被他这么一问,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和他多聊了几句,问他,黄大人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文载舟听着,又看了看宋奎古古怪怪的脸色,心下顿时觉得,这里头或许有些连老宋都不知道的古怪。
“没事,你说说!”
“我这也是,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来着。嘿嘿。”原本支支吾吾的宋奎有了文载舟这句话,心下顿时不再犹豫,“老吴说了,黄大人他就是偶然,偶然的情况下,看到靖江书局一本买得特别好的书,出自西窗先生之手。
黄大人琢磨着,您不正是状元出身吗?这文章写得好不是很正常吗?您的表字不正是西窗吗?
出个书也很正常,只是那书……咳咳,所以他就让老吴问问,您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